“再拨...拨皇庄良田五百亩给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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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刚染白东边的云层,薛灵芸就抱着药箱出了门。

青石板路上还凝着露水,她绣着兰草的软底绣鞋踏过时,裙角便沾了湿漉漉的痕迹。

“小姐!”丫鬟春桃抱着件藕荷色披风追出来,

“老爷说了不许您再去义诊的!”

薛灵芸把药箱换到左手,右手将碎发别到耳后。

她今日特意梳了最简单的圆髻,只簪一支白玉素簪,可额前总有几缕不听话的发丝。

“若水姐姐还躺在榻上,我怎能安心在家绣花?”

她声音很轻,却透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你就说我去城外观音庙上香了。”

春桃急得跺脚:“可您看这日头”

话没说完,薛灵芸已经转进小巷。

她走得急,腰间挂着的香囊晃出一串药草香。

那香囊里装着干艾叶,是特意为今日要看的几个患咳疾的孩童准备的。

城西的粥铺前早已排起长队。

几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孩童蹲在土墙边玩石子,见着薛灵芸过来,立刻脆生生地喊:“薛大夫来啦!”

“小豆子,咳嗽可好些了?”

薛灵芸蹲下身,指尖搭上那个最瘦小男孩的腕子。

孩子的手腕细得像是芦苇杆,皮肤下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喝、喝了药就不咳了。”

小豆子说着突然瞪大眼睛,指着一旁的女子,

“但是阿婆咳血了!”

“啪嗒”一声,薛灵芸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了脸颊上。

她顾不得擦拭,手指稳稳按在面前老妇人枯枝般的手腕上,三根指尖精准地寻找着寸关尺三部的脉象。

“婆婆,您这是肝气郁结又兼脾胃虚弱。”

她收回手,从药箱里拣出几味药材,

“陈皮、茯苓各三钱,加柴胡二钱,三碗水煎成一碗...”

“姑娘,老婆子没钱...”

老妇人佝偻着背,浑浊的眼睛里泛着泪光。

薛灵芸将药包塞进老人手里,指尖触到对方龟裂的皮肤时心头一颤。

“不要钱,这是萧家设的义诊棚。”

她转头喊道:

“这边!给婆婆盛碗白米粥来!”

站起身环视一圈,

墙角还有四五个肌瘦的妇人挤在草席上,

有个干瘪老太太正把最后半块糠饼往孙女嘴里塞。

“使不得!”

薛灵芸抢步上前按住老太太的手腕,三根手指往脉门上一搭,脸色顿时变了,

“您这脉象沉细如丝,再不吃东西要出人命的!”

老太太咧开没牙的嘴笑:“闺女别哄我,王婆子活够本啦。”

说着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里渗出血丝。

薛灵芸手忙脚乱翻药箱,

她身旁的丫鬟急得直跺脚,

“小姐!您都忙了一上午了,连口水都没喝!

老爷若知道您又来施粥,非得气病不可!”

薛灵芸抿唇,眼神倔强:“爹爹气就气吧,横竖我不能看着这些人饿死。”

“她顿了顿,声音低下去,

“再者说了,若水出事都是因为我……

我若不做点什么,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