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消消气...”李嬷嬷刚递上参汤,烫得直咧嘴。
薛灵芸接过汤碗时,发现自己的手抖得比床榻上的人还厉害。
瓷勺碰在温若水齿间发出清脆声响,参汤顺着嘴角流下,染红了鸳鸯枕巾。
“咽下去啊...”
她带着哭腔俯身,闻到好友发间淡淡的沉水香里混着血腥味,
“你不是说要看着我嫁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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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
温小虎扒着雕花窗棂,十指在红木上刮出白痕。
十二岁的少年像被困的幼兽,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呜咽:“阿姐...阿姐...”
他想起姐姐裙摆上越来越大的血渍,
眼前闪过三日前她笑着往他嘴里塞桂花糕的模样。
“会没事的。”
萧三郎蹲下来拍拍他的肩,嗓子哑得不成样子,
“大嫂...大嫂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事!
她最喜欢看你笑了,
等会儿见你哭鼻子该笑话...”
话没说完自己先红了眼眶。
庭院里候着的下人们开始低声啜泣。
浆洗房的张婆子抹着眼泪嘀咕:“少夫人上月还给我孙儿抓药呢...”
话没说完就被管家瞪了回去。
正混乱间,垂花门那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薛太医官袍都没穿整齐,似乎是从哪里逃出来一般,
药童扛着檀木箱跟在后头气喘吁吁。
众人刚要松口气,
东厢突然爆出撕心裂肺的喊声:“若水!睁开眼睛看看娘啊!”
“少夫人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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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跨进院门的萧砚舟就听到这一声,猛地踉跄。
玄色蟒袍下摆沾着泥浆,
这位平日里在朝堂上舌战群儒的萧大人,此刻扶着影壁才没跪下。
“大哥!”萧三郎冲过来搀他,发现兄长的手冰得像死人。
“她...呢?”
萧砚舟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回答他的是此起彼伏的抽泣声。
穿过人群时,他看见温小虎瘫坐在廊下,怀里紧紧抱着温若水常穿的藕荷色披风。
满院寂静。
只有温小虎突然暴起,一拳砸在姐夫脸上,
“你怎么才回来!姐姐等你等得血都要流干了!”
萧砚舟不躲不闪挨了这拳,嘴角渗出血丝。
他踉跄着往屋里闯,
“大哥!”萧三郎扑过去拦他,被撞得一个趔趄,
“薛太医在里面呢!”
“让开!”萧砚舟嗓子哑得不成调。
他盯着廊下那盆并蒂莲,
那是若水上月亲手栽的,如今被慌乱的人群踢翻,泥土撒了满地。
屋里突然传出薛太医破音的怒吼,
“去取百年雪莲!
再煮一锅老参汤!
少夫人要是醒不过来,老夫把太医院招牌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