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杏儿咬着唇摇头,

“这里不便说。”

她凑近时带着恶心的头油味道,

“来我院里可好?

就我们两个。”

薛灵芸正犹豫,忽见田杏儿从袖中掏出个褪色的平安符。

那是薛府特制的样式,边缘还绣着花样,

小时候母亲亲手给过她一模一样的。

“那晚林郎醉得厉害...”

田杏儿摩挲着平安符上的血迹,

“说了好些糊涂话...”

薛灵芸犹豫了。

春日的晚风拂过她颈后碎发,带来一丝莫名寒意。

可关于母亲的事......

她拒绝不了,

咬了咬唇:“只半刻钟。”

两人身影消失在巷尾时,

春桃正抱着一摞新裁的衣裳从布庄出来。

她眯眼望着那抹藕荷色没入暗处,突然想起今早温若水交代的话,

“若看见薛姑娘有什么不对劲,立刻来报。”

薛灵芸提着裙摆快步跟在田杏儿身后,绣鞋踏过青石板缝隙里钻出的野草。

她第三次拽住田杏儿的袖口,

“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母亲当年的死跟林家有关...”

“我的好小姐。”

田杏儿突然转身,鬓边银簪穗子扫过薛灵芸鼻尖,

“这种事难道能在大路上说?”

她指向不远处荒废的柴院,斑驳木门上挂着半截锈锁,

“您要是怕,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薛灵芸咬住下唇。

“带路。”

她抬脚碾碎一朵飘落的辛夷花。

柴院里歪着几捆发霉的稻草,田杏儿用帕子掸了掸缺腿的木凳,

“小姐坐。”

自己却站着从陶罐里倒出半碗浑浊的井水,

碗沿裂口处还粘着米粒大的缺口。

“喝口水润润嗓子。”

田杏儿将碗递来时,小指指甲有意无意刮过碗边沿,

她盯着田杏儿手里那个豁了口的粗瓷碗,碗沿还沾着可疑的污渍。

田杏儿把碗往前递了递,

“姐姐先润润喉,这事儿说来话长。”

薛灵芸强忍恶心接过碗。

水面映出她蹙起的眉头,母亲临终前青紫的面容又浮现在眼前。

她闭眼仰头,凉水混着股苦涩滑入喉咙,喉间立刻像塞了团棉花。

“现在能说了?”

她攥紧碗沿,粗粝的缺口硌得掌心发疼。

田杏儿突然退后两步,脸上怯懦一扫而空,

什么秘密,那平安符不过是她从林家划拉走的,

随便沾上点血,就能吓唬住这小丫头!

“哎呀,我忽然记不清是林家还是王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