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霜凤眼圆睁，声音陡然提高，

“军营里没有霜丫头！

本将军是圣上亲封的红英将军！”

老嬷嬷却不慌不忙，仿佛早已习惯这样的对待，

“好好好，趁热喝，娘...老奴特意给你熬的。”

她差点说漏嘴，连忙改口。

沈青霜一把拍开嬷嬷的手，瓷勺“叮当”掉在地上摔成两半，

“不过是个奶嬷嬷，还真当自己是我亲娘了？”

孙妈妈脸色一僵，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楚，

却又很快堆起笑容：“是是是，老奴僭越了。

将军快喝汤，凉了该腥了。”

沈青霜哼了一声，端起碗一饮而尽，粗鲁地抹了抹嘴，

“我要给爹娘写信！

让哥哥去求陛下赐婚！

那萧砚舟不就是个三品文官吗！

装什么清高！”

孙妈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

“将军三思啊！听说那萧大人与温家小姐已有婚约在身，若是强行赐婚，恐生怨恨。”

“婚约？”

沈青霜冷笑，

“温家那种破落户也配和侯府结亲？

我爹可是正二品大将军，我大哥是副将，二哥是皇商，他萧砚舟不过是个从三品的敢违抗圣名吗...”

“可是.....”

“闭嘴！”沈青霜“啪”地摔了碗，“轮得到你管我？滚出去！”

孙妈妈被溅了一身汤水，佝偻着背退出营帐。

帘子落下时，她听见里面传来沈青霜中气十足的喊声：“来人！磨墨！本将军要写信！”

帐外，月色清冷。

孙妈妈擦了擦眼角，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孙妈妈，我劝你安分些。”

副将周岩抱着刀靠在旗杆上，月光在他脸上投下冷硬的阴影。

“老奴听不懂周副将的意思。”

孙妈妈缩了缩脖子，声音低不可闻。

周岩走近两步，声音压得极低，

“别装糊涂。

当年是你自愿把亲生女儿卖给将军府，如今又摆出这副慈母给谁瞧！

这些年将军和夫人把小姐当掌上明珠宠着，能让你留在小姐身边已经是天大的恩典，别不知足！”

孙妈妈突然激动起来，声音颤抖，

“我自己的女儿！

就算卖了那也是我的！

我当年是走投无路，否则谁愿意卖女啊...”

“呵，”周岩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疼得皱眉，

“我警告你！

你要敢坏了将军的名声，别说见女儿，我让你连嬷嬷都当不成！”

“霜霜她...”孙妈妈话未说完，就被周岩厉声打断。

“叫将军！”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再让我听见你喊那个名字，别怪我不客气！”

孙妈妈噤了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何尝不知自己身份低微。当年饥荒连年，丈夫病死，她一个弱女子带着刚出生的女儿走投无路。

恰逢沈夫人产子后身子虚弱，大夫说要找个同龄女娃“借福”，她才忍痛将女儿送进将军府。

谁知这一送，就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