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自己的结局,因此提前托付了姜轻鱼,让她在他死后替他照顾他三年。

是的,照顾……而非嫁娶。

只是父亲总是不放心他这个长不大的孩子,知晓他能够听进去轻鱼的话,所以才让轻鱼多多关照罢了。

父亲还告诉他,千万莫要为难轻鱼……因为这个机会,是父亲下跪换来的。

一位国家的英雄跪在尚未及笄的少女面前,这是何等的耻辱?

父亲为了他放下了一国大将的颜面。

姜轻鱼没有拒绝的权利。

这不是他用来为难姜轻鱼资格。

既羞辱了轻鱼,也羞辱了父亲。

可感情就是这样……明明本身就是不公平的,明明本身就不是自己拥有的,却还要去争取抢,最后明明结果就放在了眼前,还不肯接受。

歇斯底里的模样明明只会加速双方情感的破裂。

让轻鱼看见他更多幼稚不成熟的模样。

道理他都懂,可他就是委屈,就是觉得……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儿了。

霍不弃抬起头,一双眼湿漉漉的,握了握拳头最后又松开。

所有的情绪到最后竟然化作了他最不想说的三个字:

“你走吧。”

姜轻鱼抿了抿唇,微微闭眼颔首:“日后若是有何需要,尽管找我。”

说罢,姜轻鱼也没有停下了。

她知道自己这一举动太狠,可若是不狠,才是最狠的。

霍不弃多么想让她停下转过头,哪怕是一秒呢?

可大家说得对。

姜轻鱼太清醒了,她从不迷失在情爱之中,她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像她这样的人,太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最需要什么。

因而往往从不在乎周围稀疏平常所发生的一切。

可也正是如此,她身上才总发着光,吸引着无数人靠近。

从撞马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了……她的靠近是一场陷阱。

只是……当时只道是平常。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心甘情愿试探的陷阱中越发深入,无可自拔。

霍不弃站在雨地中,他抬起头试图收住自己的眼泪。

可却被这场让人迷失的雨给淹没。

“到底哪里……才是我的家呢?”

家……到底在哪?

……

翌日一早,姜轻鱼穿上了早已准备好的官服。

作为大幽的第一位女官,女爵,姜轻鱼的官服并没有过多的时间进行独特设计,所以与其他三品官员的衣裳一模一样,只是颜色要更加偏鲜亮些。

宽厚的官服几乎没有太多的拘束,内有绒毛加附。柔和的面料穿在身上格外舒服。

难怪人人都想当官。

她将头发束起,戴上官帽,再看向铜镜……虽说没有刻意的进行女扮男装,但妆面朴素干净了许多,乍一眼还真像是谁家的玉面小公子一般,格外俊秀。

春红都忍不住夸赞:“小姐真是生的沉鱼落雁,穿什么都好看……这要是出去,指不定被当做是谁家的青年才子,要被各家小姐踏破门槛了。”

姜轻鱼哭笑不得:“你怎的跟怡翠似得也喜欢打趣我,没少跟怡翠学吧?”

春红笑了笑:“怡翠在世时,经常偷摸着就告诉我们姐妹们小姐你脾气好。”

姜轻鱼其实并不忌讳提起怡翠,甚至她现在更愿意去提起这么一个人。

为什么?

嗯……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姜府越来越大,日后新人也会越来越多,她总希望自己能够多提一嘴,让所有人都知道曾经在这府上,有一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