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都如审判霍不弃一把刀,暴雨梨花般刺在他的全身,让他动弹不得。

他还想说些什么,可他说不出口。

好痛。

为什么轻鱼就不能想想他?

为什么轻鱼可以这么轻易的做到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为什么轻鱼可以在乎所有人,爱着所有人,唯独他不可以?

霍不弃眼里湿润,酝酿着无穷无尽的委屈,他连下巴都收了收,哽咽道:

“别说了……”

“我求你别说了。”

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姜轻鱼心疼他,可她不能在这个时候放下心,也不能在这个时候仁慈。

胜利者总是卑劣而又残忍的。

正如相爷教她的那样……杀人,需要一击毙命,不留半点生机与可能。

杀人肉体是杀,杀人内心也是杀。

她清楚霍不弃此刻的痛苦,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需要告诉他:

“霍不弃,若你日后还想与我以友人相称,那便及时止损吧。”

及时止损。

及时止损……

好一个及时止损,短短四个字,却宛如这世间最厉害的诅咒,化作无数道闪电霹雳,硬生生从他的天灵劈入肉体,让他身体上的每一处都像被人活生生撕开一样。

四分五裂,荡然无存。

他脸上含着泪,一个抽泣,最后不敢置信的反问:“轻鱼……你要跟我划清界限?”

姜轻鱼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

在好一会儿的沉寂之后,周围的雨声显得格外荒凉。

她说:“我们还能是朋友。”

霍不弃终于哭了,他是笑着哭的。

朋友……

朋友。

他闭上眼睛,泪水止不住的与雨点化作泥泞的一部分。

他苦笑着,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最后又无力的“呵”的笑了一声,把自己憋住的所有气都在这一瞬间释放了出来。

他双眼委屈的遍布了一团又一团红:

“我不是想要胡闹,我只是……我只是好奇,明明只是这么短暂的时间,一个月的时间……”

“怎么所有人都不要我了呢?”

“是不是我当年乖乖听话,不去上战场……是不是我一直陪着你们,和你们在一起,听你们的话……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是不是因为我不够听话,我做出的所有选择都没有遵从大家的意见,所以你们才这样惩罚我,才让我……”

“连找一个安慰的资格也没有。”

第二百零七章:家……到底在哪儿?

其实霍不弃也知道自己是在胡闹。

他与轻鱼之间所有的故事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无论是他的爱慕,还是他长久以来自以为的陪伴与追求……

他知道轻鱼一开始是在利用自己,也知道后来轻鱼是真的只把自己当朋友。

可无论什么时候,姜轻鱼都从未说过她喜欢他,会跟他在一起的这种话。

即使是他在战场上,父亲死的时候,他一个人一匹马带着一杆枪冲锋陷阵抢过父亲的遗体,将他于鲜血黄沙之中带走。

冲破所有的迷沙层,他感受到了父亲的脉搏。

父亲告诉他,原本不打算告诉他的……但连父亲都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竟然也能成长为一个独当一面的男儿郎,与他一同保家卫国,甚至比他当年的荣光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的死亡是注定的。

即使他此次不是战死沙场,也会在不久后的将来毒发身亡。

此毒无解,名为“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