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澜带着儿子搬了家。

他惶惑,不安,想自己是不是再也见不到齐鸣轩了。

但齐鸣轩又来找他了。

一个月不见,这个人好像忽然又变得懂事了,在一个周末穿着校服,大早上来敲门,对曲茹清笑,很乖地说:

“阿姨,我来找小野写作业。

他们又和好了。

他身上没有那天那种呛人的烟味了,他说自己戒烟了。

他们好像又变成了从前的样子。

薛野的心却始终没能安定下来。

他看到齐鸣轩和别人打招呼会不舒服,总会想起那天他和一群自己不熟的人扬长而去的背影,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羞于启齿,因为这种幼稚的、对朋友的占有欲,早应该消退了才对。

直到后来,齐鸣轩带他去了新家。在自己的卧室里,颇有些鬼鬼祟祟地关好门,然后当着他的面点燃了一支烟。

薛野忍不住道:“你不是说戒了吗?”

“啊?”齐鸣轩漫不经心的,道,“一时半会戒不掉嘛。”

他看了薛野一眼,忽然又凑过来,往他脸上喷了口烟,低声说:“小野,不要跟我妈说啊。”

薛野呛得皱眉,齐鸣轩得逞地大笑出声,飞快地跑到门边。这段时间事多,他一直没去剪头发,刘海有点挡眼睛了。他随手把额发往后捋了一下,咬着烟对薛野坏笑。

那笑容里还带着点小男孩的调皮,可露出的完整脸庞却已隐隐有了初露锋芒的帅气。

一模一样的动作。上次薛野只觉得烦躁,可这一次却不知怎么竟一点也想不起生气,错愕地看着他朦胧烟雾后的笑眼,忽然间心跳如雷。

当晚回去,薛野做了个梦。

他梦到他把齐鸣轩压在门边,夺走了他的烟,凑过去,吻了他。

于是齐鸣轩就笑不出来了,眼睛睁得圆圆的看他,他咬他的嘴唇,让他闭眼,他就乖乖地闭上眼,脸颊红了。

……

醒来后,身下是这个年纪的男孩已经不陌生的湿黏感。

他迷茫、震撼,然后豁然开朗,花了些时间,冷静地接受了自己是一个同性恋这一事实。

少年情窦初开,难免会有些不切实际的天真幻想。他也不例外,甚至认认真真地写了一份计划书,但他并没有一时头脑发热就向齐鸣轩表白。

一个原因是,那时他们都还太小了,齐鸣轩完全就是没开窍的样子,何况齐鸣轩的学业落下了那么多,他怕再让他分心。另一个原因则是,他也有些顾虑,尤其是惨痛的教训就在不久前,他无法不担心,如果齐鸣轩开窍了,还是不喜欢他怎么办。

但那太远了,不是现阶段的他要着重考虑的事,所以他并未想太多。

万万没想到,这拒绝会来得这么快,还这么的…伤人。

城南新建了一座公园,一次月考后,他们去逛了逛。

碧波荡漾的湖面上,一对黑色的天鹅正交颈凫水,优雅而美丽。齐鸣轩多看了两眼,道:“这两个是不是都是公的?”

薛野心里一跳,仔细看了看,说:“是。”

他故作淡定地道:“它们应该是一对伴侣。其实不只是动物界,很多人也会喜欢自己的同性。”

然后他就看到,齐鸣轩的眉毛皱了起来,流露出明显的嫌恶表情。

他话音一顿,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怎么了?”

齐鸣轩说:“好恶心。”

薛野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恶心”这个词,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什么?”

齐鸣轩却掰过了他的脸,不让他看那对交颈的黑天鹅,认真地说:“同性恋超级恶心,小野,你不要看。”

薛野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