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这土,想喝水那就是天方夜谭,是扯咸淡。周围我早勘测过一回,要是能用土路谁也不愿凿壁的。你们这儿还算好的,以前还有更差的地方,整什么挂壁公路又是十年修一渠的,更难,死得人更多。”

于是大家沉默一阵,村长咬咬牙一拍手一跺脚道:“好,领导说啥就是啥,我高德还真不信就喝不上这口水,那水能多金贵!”

收工后大家都累得说不出话儿来,一个个跟蔫了的茄子似的往家里拖着步子,段林转来转去找到金哥,看他跑到地里埋头看他种的向日葵种子发芽了没。

段林故意咳嗽几声叫道:“金哥,记着跟我练字去。”

金哥被吓了一跳,局促地转身看着段林。周围人都笑说,好么,金二傻子也要当文化人了,跟领导攀亲带故的呢。金哥被说得不好意思,六神无主地呆呆站着。段林冲那些揶揄的人喊道:“滚一边去,你们才是二傻子,一个个自以为聪明得很,其实蠢得要死。”

金哥扛着锄头跟在段林后面,段林回头看他俩间隔一条恒河,对金哥喊道:

“你走快点,离我那么远干什么?”金哥就停下,垂首不语。段林心想,这小子还有心事了?平时还不是巴巴儿地撵着他给他送吃送喝的。到了家里,段林把一本字帖甩在金哥身上,里面夹着一支笔,道:

“之前教你的都没忘吧?这个送你,今天我盯着你练字,赶紧地吧。”

金哥就拉开椅子坐下,段林仰卧在床上随便拿起床头的一本小说胡乱翻着,看不下去几行字,侧首看金哥在那里认真写字学习,侧脸在思考的间隙不时鼓起来像个小孩子,塌下去的时候又勾出肌肤上的明暗和层次。趁金哥专心的时候段林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想要摸他的脸颊和头发,结果手指刚碰到发丝的细软处金哥就条件反射般地弹了起来,差点打翻桌上的一杯水,段林也被金哥吓了一大跳,金哥连连道歉,言语支支吾吾含混不清,段林拽过他的衣服问:

“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这么不自然?”

门外的敲门声救了金哥一命。段林松开金哥去开门,凌子娘端着热腾腾的包子送来。凌子娘为上次段林救下凌子的事道谢。她看见金哥也在就笑说:

“金哥也在呀,那正好,一起吃点,土豆白菜馅儿的,可香了呢。”又把凌子从她身后拽出来道,“你瞎转什么,死孩子,赶紧出来给领导磕头。”

段林忙拦住她道:“别,不用,也别叫我领导。”

凌子娘笑得眼睛弯弯,搡了畏畏缩缩的凌子一把,道:“那就叫小段哥。”凌子被他娘挟持着开口,奶声奶气地叫一声小段哥,直叫得段林浑身发麻,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上次的医院救急事件彻底改变了凌子娘对段林的看法。她心里清楚虽然段林心高气傲有种城里人的目中无人之感,但多读些书总是不会错的,要不然凌子不是因高热而死,是因无知而亡。而且她观察发现段林并不屑于八卦她跟鱼的水的私事。有一次她看见六顺跑过去跟段林套近乎,要给他讲他们村里寡妇的事情,说到凌子娘跟鱼的水的时候有些难听,段林实在忍不住,骂道:

“人家的事你管个屁,先给自己挖好坑填好土吧,没媳妇没儿孙就不知道嘴上把门给自己积点儿福了?”

六顺被堵得上不去也下不来,自讨没趣地走了。凌子娘当时就想,段林虽然说话惹人讨厌,但倒也句句在理,心里像是敬了段林一分。几人边吃包子边闲聊,凌子把包子里的馅儿都抠出来叫凌子娘一顿骂,金哥看凌子被打得直哭就憨憨笑起来,段林也笑说:

“这小子就是欠揍,该好好捶一顿打得屁股开花。”

凌子挣开他娘跑到金哥身后黏着,凌子娘无奈说:“他就知道金哥护着他,金哥儿喜欢小孩子,小孩子也喜欢他,等什么时候就等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