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的水说:“我急得不行,你咋不跟俺说凌子高热了?全村就俺不知道么?”

凌子娘道:“你不是最近忙你那单生意么,不想叫你焦心个这。”

鱼的水不满道:“这倒好,从别人那儿知道了我更焦心。”

凌子娘道:“小崽子已经好了,这不都拉回来了。”

鱼的水想了想拉住凌子娘的手说:“你跟我回去,我有东西给你。”

凌子娘不撒开手但也不跟着他走,只说:“我知道你要给什么,我不能再要你的水了,凌子病一次我叫全村人都渴了一天,不能再搭上你了。”

鱼的水松开手说:“你是当我成外人了,怎么这样。”

凌子娘不知道怎么说,发急道:“你说我,你哪次不是自己渴着把水偷偷给凌子了,还瞒着我,我又不傻,那缸子里舀了几勺都还是满的我能不知道咋回事?现在赖我了?"

两人就都红着脸,面对着无话。六顺在拖拉机上抽了四五根烟,都扔到拖拉机底下叫碾碎,没的抽了是在耐不住性子,蹲在车上冲那俩人喊:

“哎,体己话儿扯完了没?咱能回去了不?”

几人搭着拖拉机继续往回走。凌子娘跟鱼的水沉默着坐在一处,段林看着他俩的样子想之前村里的谣言或许是真的。寡妇和鳏夫确有其事。传便传吧,人家又不犯法,这个年代整点自由恋爱才符合社会主义风气,也不知道有水村其他人都跳脚个什么劲儿。

段林想着别人的事自己反倒焦躁起来,车快开到他门前的时候他终于看见自己门口站了个人影,猛地站起身脚一歪差点滑倒。结果开近了才看见那人是披着绿色军大衣龇着黄黑牙的村长,人立刻萎靡不振起来。六顺看他起身就笑说:

“领导,你是要跳车啊。”

段林骂道:“跳个鬼的车,我坐久了屁股疼站起来揉揉。”

村长跟着段林进他家,段林开门见山道:“您老有事说事,我折腾一晚上没睡好现在困得要死呢。”

村长忙不迭地点头哈腰。说昨天张花的事都怪那女娃粗心得很,测距确实是她搞错了,让领导受了不实的委屈,实在是心有愧疚。我已经准备去教育她了,待会儿当着大家的面给您赔不是。

段林听了冷笑一声,说:“给我面子都丢成那样了,把我说得跟个资本家似的天天站着不干活就是剥削你们,现在知道是冤枉我了?这要是文革时候给我随便一枪毙了你们是不还得冲着我尸体哭一哭告慰我祭天的魂灵呢?”

村长忙摇头道:“那可不敢,不成、不成……”看段林有所消气,就试探性地问:“那明天,咱继续干呗,您说咋整就咋整,您说修哪儿就修哪儿,俺们再无怨言的。”

段林懒得跟他废话,跑到床上枕巾蒙头就准备睡了,说:“不用明天,就今天继续。”

村长搓着生了老茧的手大呼好哇好哇,见段林要睡就准备离开,段林把枕巾从头上扯下来叫住他问道:

“金哥呢?我怎么没看见他?”

村长回头说:“他?他下地干活去了。”

段林想了想道:“老高,你跟大家说把名字改回来吧,无水村听着是怪晦气的,还有,出门别忘了给我把门带上。”

六顺跑来汇报说,三号道修到头了,前面就是山。一行人跟着段林过去看,段林说:“那没有办法,只能凿壁引渠了,该来的总要来,躲也躲不过去的,你们这儿山多石多,绕不过去的就这几座山。”

于是哀嚎四起。村长问:“这得修多久啊?段林说,运气好把个月,运气不好就得一年多。”

村长也叹气道:“以前也是卡在凿壁修渠这儿,也有挂不住掉下去摔死人的,您看那面就是悬崖。”

段林也说:“没辙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