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样,俺们也替他高兴啊。但是……咱也不能毁了人领导的前途,能出了咱破破烂烂的有水村回到城里继续升官发财,那是多好的事,不能感情用事叫给耽误了。金哥是个好孩子,给他讲清楚他必然不再追着了,俺是怕领导为了金哥放弃自己前途。”

村长道:“咋你啥都知道?他俩啥时候好成这样?还家人?领导能看得上金哥?他俩啥时候结拜成兄弟的?”

凌子娘想到除夕夜观花车游行那晚,她看到金哥抱着段林高高举起,两人一脸幸福的模样,就更替他们难受。她也是经历过来的人,怎么不知道爱情可贵,她跟鱼的水也不是顺顺利利就在一起的,但她也是识大局的人,知道回城对于段林来说意味着什么。她们在有水村困苦平淡了一辈子,当然知道其中辛酸,段林却不然,他的出身决定了他能有更好的选择,既然如此就不能轻易选择那个更烂的放弃更好的。凌子娘自己也觉得对金哥过于残忍,便道:

“反正坏人俺是做了,段林对俺有恩,金哥是俺看着长大的,对不住谁俺心里都不好使,但是权衡一二,金哥是农民,有水村谁不是农民,都脱不了这苦命,就算修了渠往好方向发展,那怎么能跟城里头比?段林必须得走,俺就怕他一时冲动,为了金哥留下来,到时候他有一天受不过农民的日子再想回去,难比登天!”

村长点点头,问金哥呢,现在就跟这孩子讲。凌子娘说,在段林屋子里等他呢。村长便敲门进去。

村长跟金哥说:“你还不知道领导要走吧?”金哥道,走、走哪儿?村长说,上面把他调回城里去了,你知道不?金哥急了,忙得起身要去找段林,村长把他拉住摁在椅子上,道,你小子急啥,跟你有啥关系?人家领导本来就是城里人,修好渠就回去的,人家有高枝可攀,你呢,你就是个农民,生在地里也烂在地里的,一辈子就这样了,可不能去拦人家毁了人家前途啊。凌子娘见村长没轻没重地,便手肘捣了他一下,村长回头道,你捣我干啥?话不说透了,说重了,这小子以为俺跟他闹着玩儿呢。

金哥懂事,已是全听懂了。他一开始还焦急,慢慢地冷静下来,只是失落痛苦。村长最后跟他道:

“你啊,别再缠着领导,人家对你好,那是你的福气,可不能当饭吃啊。现在通了水,能跟邻村搭上关系,人家也不担心人家的姑娘嫁到俺们这儿渴死,你虽然年纪小,但老寡着也不是个事,俺们都不放心,等天儿再暖和点俺就叫凌子娘去给你做媒,你这条件各方面都好,不愁没姑娘看上你的,听见了吗大傻小子?”

金哥垂首点点头。

段林回城,来接他的是文旭。

“恭喜我们段领导,总算是熬出头来了!来来来,今天好好给您接风洗尘。”文旭一把揽过段林的肩,叫人给他把箱子提到办公室放着,要带段林去吃大餐。

段林有些不快地推开他,脸色不好。文旭道:“怎么啦?怎么一点儿高兴的反应都没有?来的路上晕车了?”

段林淡淡地道:“没有,最近肠胃不舒服,难受。”

文旭笑道:“段领导,别愁眉苦脸啦,多少人被弄下乡几辈子都不一定能回来的,你还有啥不知足的?这一回来就升职,可知上面多看重你呐,修渠成了那是大事啊。”

段林看着他,幽幽地道:“你懂什么。”

段林逐渐明白自己回来之后不只是失去金哥那么严重,还有那些人极力要求他而他没有的东西也让他渐渐没了底气。他回来后给安排到行政部门,又是空降过来的年纪最小的一个,许多老人不服,暗中有些不好的话。段林本想习以为常的,但是免不得总因为各种事情得罪人,一切又回到他刚来基层单位的时候,他想踏踏实实干实事,人家却都忙着拉帮结派勾心斗角,自己的工作被排挤得难以开展,他晚上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