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也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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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急的鸣笛声划破寂静,救护车呼啸而过,短暂停下后,又向医院飞驰。

人影憧憧,慌张焦灼,声音嘈杂,视线模糊,忽远忽近。

担架,滑轮,电梯。

鼻息间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意识涣散模糊,冰冷的金属制品在推车上移动,伴随着滑轮滚动过地面的声响。

白色沉重的大门打开,又在一片喧闹中关上,隔绝掉无数人担忧焦灼的目光。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空气变得粘稠,像吸饱水的海绵一样厚重,压得人无法呼吸。

抢救室外的人很多,或坐或站,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电梯层层往下,每层都滞留片刻,拥挤不堪,陈绵绵等不及,从楼梯间往上跑,喘着气跑到抢救室门口时,手术中的指示灯仍还亮着。

走廊上的人或坐或站,神情凝重颓然,安静得连叹息声都可以听见。

程之崇站在离门最近的地方,开了点窗,望着窗外,烟捏在手里,看不清神情。

周誉和许意眠坐在左边的椅子上,手指把衣摆捏得皱成一团,听到脚步声,抬眼望来。

程奶奶和程母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

许久未见,两个女人似乎都消瘦不少。奶奶坐得依旧端正,手交叠着,放在拐杖上。

程母眼眶极红,看了一眼陈绵绵后,就匆匆转过身去,似乎是在擦泪。

但那眼泪好像止不住一般,簌簌往下掉。

“我去一下洗手间。”她轻声说,然后擦肩而过,匆匆点个头,就算和陈绵绵打过招呼了。

奶奶叹了口气,视线从她的背影上移开,落在陈绵绵身上,看了她好片刻。

“瘦了。”她最后说。

熟悉的声线,熟悉的语气。

竟然开口就无端让人想掉眼泪。

奶奶又打量了她片刻,冲她招招手。

“来,过来坐。”

陈绵绵顿了两秒,缓慢地走过去,在她身旁坐下,小声开口。

“……奶奶。”

“怎么这么小声?”程奶奶应了,偏头看她,“出去这么久,不认识奶奶了?”

“……没有。”陈绵绵摇摇头。

奶奶没有再逗她,伸手摸了摸她手腕。老年人粗糙干燥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腕,虚虚圈了圈,蹙着眉,小声道,“怎么两个人都瘦成这样。”

“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

“……有的,奶奶。”陈绵绵想起那些被白烟氤氲的时刻,扫了眼仍亮起的手术指示灯,欲言又止,“程嘉也,他……”

方才周誉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情况,只告诉她出了事,救护车呼啸到程家,担架将人抬走,动静惊动了整整一片,前后左右的邻居都议论纷纷。

严重紧急的结果摆在她面前,她却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奶奶停顿了片刻,呼出一口长长的气,看了看站在窗边的人,良久,才开口道,

“我就知道,迟早会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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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奶奶并不是从程嘉也出生时就住在这里的,相反,她独自一人住在南城另一边,靠近乡野,直到程嘉也十三四岁,才搬到程宅,和一家三口一起住。

原因无它,就是因为程之崇。

程嘉也几次关禁闭出来之后,整日整日地不说话,一言不发。

程母并不知道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只是下意识觉得不对,但程之崇向来说一不二,她无法阻止,只能在背后偷偷掉眼泪,并给程母拨通了电话。

“他自从长大之后就不听人劝,做事越来越独断,不常在家,也不怎么管家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