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是何意?驸马爷受伤了?”
青玄垂首, 身边周太妃的侍女立刻给他又斟上一杯酒,他饮酒下肚, 伸手摸了摸一旁皇后的肚子。
贺氏肚子渐显, 不出年底就会临盆。
“听说是前两日那晚出城遇袭,好在身边有高手护着, 只伤着手臂, 朕想来遂阳城的大夫到底比不上宫里的,所以还是安排杨太医去给他瞧瞧。”
原来他真受伤了。又是手臂, 之前在刑部大牢里受伤留下的疤还没完全消除,这会子新痕旧伤加在一起,可真是遭罪。青鸾在一旁撇嘴不出声,周太妃难得见她如此紧张一个人,将她成亲之后任性的性子收敛不少归功在仲玉头上,干脆开口让她回去。
“姩姩若是不放心,就回去瞧瞧,别在这里担惊受怕的,愁眉苦脸在我面前杵着也没胃口。”
那倒随了她的心愿。青鸾立刻起身告罪,到宫门口坐上马车匆匆回府。
迈步进到前院,五福迎上来,面带喜色,少女方知一切安好。
“驸马可回来了?”
“回殿下,回来了。杨太医也来瞧过,开了方子,刚送走。”
“驸马身上的伤可严重?”
皇帝虽然说没什么,但看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一个臣子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就算伤得再重,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理所应当。
五福略一点头,面上喜色不改。
“回殿下,殿下的君姑和小姑子他们守着太医给驸马爷看伤换药,亲自检查了伤口,伤口虽深,幸没有伤及筋骨,现已无大碍。”
还好。
少女路过前厅,见正厅一片漆黑,方知他们晚膳已经结束,索性拐过走廊,直奔寝殿。
推门进来,白衣墨发的郎君洗净一身风尘,披着外衫正斜斜地依靠在软枕上,借着身后烛光夜读。少女走近两步,看见他手里拿着的正是那本从玉清宫里带回的《莺莺传》。
两日未见,他的脸色看上去有些苍白,想来遂阳连夜来回,在吃食和休息上都没有好生对待,脸上胡茬没有刮得很干净,下颌连着耳垂的部分还有几根须子胡乱伸展着,看上去有一种沧桑的老男人风情。仲玉听见声响从书页里抬头,温润似玉的眼眸里微光闪动,他将书放在膝上,拍了拍软榻。
“过来。”
青鸾身后的门被竹之关上。两人一站一坐,对视片刻,青鸾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胡茬,打趣道:“看这饱经沧桑的一张皮,倒真是有几分老男人样子了。”t
仅剩一只完好无损的胳膊抬起来将她手捉住,仲玉笑叹:“赶着回来陪姩姩赏月,不曾想你在宫里。”
“月饼可食了?”
郎君摇头,胡茬在少女掌心磨搓,怪痒。青鸾嗔视他一眼,娇憨的模样甚是可爱,她唤来竹之,将自己从宫里带回来的雕花木盒拿进来。揭开盖子,桂花的清香和月饼皮脆软浓郁的醇厚气息迎面而来,勾起仲玉的食欲。削葱尖似的手指拿起其中一个掰开,递给身前白衣郎君。
“从前并不知道驸马喜欢食何口味的月饼,就拿了本宫最喜欢的芝麻椒盐嵌鸭蛋黄的,可要试试?”
仲玉闻着香气忍不住食指大动,手也不来接,只微微张嘴,示意青鸾喂他。
这人,一受伤就开始装可怜。偏偏他此刻一身白衣,黑发披肩,谪仙似的洁净俊朗,青鸾想起之前听君姑提起他从前的糗事,生了坏心。
只见她两指轻轻拈住半个巴掌大小的月饼,伸到仲玉嘴边,弯腰时将腰身下压,一张小脸笑得娇媚:“小媳妇,张嘴。”
这莫名的称呼听得仲玉愣神,一时间薄唇似张未张,不知道该不该去咬送到嘴边的月饼。青鸾眉眼弯弯,已经开始止不住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