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里的夫人和妾室也找人查过,都是那年在宫中满身是血的被送出来之前娶的,此后他既没有再纳妾也没有再生子。”
那一夜,宫女被罚,张弈被阉割,两件事同时发生,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两个年轻的郎君视线相对,都能看出对方所想。
“那张弈所作所为,便不单单只是觊觎朝廷的权势,还有一味复仇之心夹杂其中。”
“既然张弈当初处以阉割这样的极刑,那么他和那名宫女却又都还活着,我料想没有这么简单,便托宫里信得过的太监又去了趟尚食局。”顺着方冷的眼神,仲玉瞧见桌上还另有一封书信。
方冷做事一向极为细致,此书信进了这个门,就只会消失在那抹冒着寒气的烛火之下,绝出不了这个屋子。
仲玉展信看来,尚食局里资历最老的一个尚宫嬷嬷曾在醉酒之后无意间与小辈份的宫女提起,当初从先皇后身边调到尚食局来的景春与大臣有私情,还犯了一项犯了杀头的大罪。只因她曾救过先皇后一名,这个杀头的大罪当时也只有先皇后知道,所以便隐瞒下来,将她送到尚食局。而当时先帝以为景春仅仅只是和张弈生了私情,并无实错,才没有闹出人命。
“所以,当初并不仅仅是生私情这么简单。”
方冷搁下茶碗,将两封书信放置于火上烧掉。
“景春到尚食局不久后,尚宫嬷嬷便察觉出她怀孕了。算起来,她与先皇后几乎是同时有孕。”
有孕?
可当初在先皇后诞下现在的皇帝那夜,处死景春时分明只有她一个人。
“那个孩子……”
方冷目光灼灼,眼里闪动着跳跃的烛火。
“不见了。而且皇帝诞生那夜,处死景春的侍卫之间曾传言,景春当时衣衫不整,下身全是血水,如果没有猜错,应该也是刚诞下孩子就马上跑到先皇后寝殿去了。”
如此说来,实在太蹊跷了。景春生下孩子以后,为何又会突然出现在先皇后生产的寝殿?她不惜丢掉性命,一定要去的理由是什么?那个孩子又去了哪里?张弈是否知晓那个孩子的存在?
见仲玉眉头紧锁,方冷知道他已经明白这其中诸多秘密还带着更深的阴谋,此刻谜底尚未揭晓,他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叹一口气又开口问道:“说起来,皇上最近对仲大人似乎有些不满。”
这些时日以来,青玄有意无意将仲玉一些实权或是以各种借口收回,或是以让他多陪陪青鸾为由移交给其他大臣,明眼人自然知道皇帝此举意味着什么,往日对仲玉一味献殷勤的人也少了许多。
对于皇帝的“过河拆桥”,仲玉不以为然,撩开袍子坐下,神色自若。
“清闲些也没什么不好,有功夫盯着贼人,才能叫他们没机会再做恶。”
方冷看着仲玉毫不在乎的样子,又看见他堂堂当朝宰辅,衣着配饰皆是精贵无比,腰间玉扇的相思子穗子却扎得十分粗糙,一看就是手艺不大精湛的女娘所致,不禁嗤笑道:“闲赋在家是假,醉卧温柔乡是真,仲兄好福气。”
难得能听到方冷口中说出朝事以外的调笑话,仲玉脑子里浮现出青鸾睡眼惺忪的模样,眼里是化不开的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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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下了一整夜的大雪刚停,青鸾就被竹之和琉璃敲起来洗漱穿戴,准备进宫陪周太妃去到慈光寺。她一路昏昏沉沉,瞌睡未醒,周太妃也习以为常,任她靠在自己肩上闭眼小憩。
“成了亲的人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以后做了娘亲可怎么办才好?”
马车内温暖如春,青鸾困意上涌,心里又带着几分不情愿,缩在周太妃怀里撒娇。
“有驸马和太妃娘娘帮着教导,姩姩一点也不担心。”
“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