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十月怀胎,他未能相伴左右;
艰难生子之时,他远在千里之外;
孩子的每一步成长,他尽数缺席。
如今孩子能跑能跳,会奶声奶气地唤一声爹爹,他却出现尽享其成,如此尚是人否?
况且,当年母亲口口声声说妻子不配诞育他的子嗣,还暗中下绝子药。
如此种种,即便妻子不让孩子与他和母亲相认,亦是情理之中……
“都过去了……”穆岁安伸手轻抚一下儿女的小手,“你也是被逼无奈。”
“再说了,自孩子出生后,最辛苦之人当属乔叔,我还真没怎么受累!”
“除了喂奶,其余诸事,乔叔几乎一手包揽,凡事亲力亲为,甚少交给丫鬟与嬷嬷。”
“孩子生病时,夜里哭闹,乔叔就整晚抱在手上哄着,熬夜乃是常事。”
说到这里,穆岁安扯过寝被,动作轻柔地为熟睡的孩子们盖上。
“乔叔给孩子画了好多画像,还有一个小册子,上面详细记录了孩子第一次翻身、坐起、会爬、走路……”
“还有他们长的第一颗牙,何时会开口说话,性情喜好是什么……”
“郡王爷,乔叔之所以如此,除了疼爱我和孩子,何尝不是为了你?”
乔叔性情内敛,不善表达,但爱子之心却不逊于世间任何一位父亲。
穆岁安蓦然忆起自家阿爹所言
“那小子未尽到的父亲之责,老乔已加倍补上,也算是替子赎罪了。”
正因如此,她从未怨过蔺聿珩……
“安安……”
“哪个安安?”穆岁安坐直身子,眸中带着笑意,打断蔺聿珩的话,“大安还是小安?”
“当时我就是随口一喊,谁知后来寨中的人就这么称呼孩子了……”
“会不会与你的小字相撞?要不你重新给他们起个小名?”
说话间,她感觉二人之间的距离似乎有些太近,遂悄然往后挪动一下。
乡下人不讲究这些,有的甚至会给孩子取“狗剩”、“丫蛋”之类的贱名。
“我觉得甚好……”蔺聿珩察觉到妻子的细微动作,方才鼓起的勇气,顷刻间泄了气。
他只得稍稍挪动身体,徐徐落座于床榻边上,垂首佯装整理一下衣摆。
整整三年未见,时至今日,他不知妻子的心中,是否还有他的位置?
“我想与你商量一件事情……”蔺聿珩缓缓抬头,直视着穆岁安的眼眸。
“即便先帝曾传旨吏部,任命我为青州刺史,但我不想再涉足官场了。”
“你放心,临安郡富庶,我不会坐吃山空,皇祖父所赐爵位,也非皇帝能轻易褫夺。”
“你觉得此事……是否可行?”蔺聿珩字斟句酌,似有些忐忑不安。
实则,自皇帝登基之后,他已有心辞官离京,随妻子同去郓州。
“自然可行!”穆岁安应道,“皇亲国戚生来便可安享荣华,且如今局势于你不利。”
“你既无心官场,余生倒不如做个逍遥自在的临安郡王……”
说着,穆岁安冷不丁想起蔺聿珩方才所说的那句话如今母亲的腿脚不良于行?
“你娘发生了何事?”她想到便问。
蔺聿珩稍作犹豫,低声道:“去年腊月二十,母亲出门欣赏雪景,不慎从梯台摔落……”
“太医虽救治及时,但母亲的膝盖受伤严重,余生再难起身。”
自得知孩子平安降生后,母亲为赎昔日罪责,终日于佛堂诵经祈福,亲自抄写经书。
岂料,只因那一日出门赏雪,母亲便会突发意外,遭此劫难……
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