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一下子传来白新虹的大笑声,和谢靖破口大骂的声音,都混在乱糟糟的吵闹声里,乱成了一锅粥。李盈洲等了几秒,白新虹的声音才突然近了,大声说:“盈洲!你怎么样啦?还难受不?”
李盈洲笑道:“你们跳完了?”
“反正我跳完了,刚爬上船……有两个不敢下去哈哈哈,还在天上挂着呢。”白新虹爽朗又亲切地说。“我就打来问问,你之前不是不太舒服嘛,好点没,嗯?在干嘛?真不好意思,请你来玩还给你闹病了。”
李盈洲赶紧说:“没那么严重,我好多了。我现在正在你们岛东那个集市”他忽然回了神,想起兰璔是来干什么的,跟泼了一头冷水一样,一种不知道是嫉妒还是难堪的心情涌上来,顿了顿才道,“……兰璔也在。”
“哦,挺好的。怎么样,有意思吧?东西都是从潘岛直接拉过来,我找人专门培的,在内陆根本吃不到。还有珍珠……”白新虹笑呵呵的,“你我就不管了,跟兰璔说,看上什么就拿,算我送的。”
李盈洲勉强道:“哦。好。”
他挂了电话,看向兰璔,矮瓜婆婆正殷勤地举起镜子,给他照出耳饰。李盈洲闷声道:“她要送你东西,让你随便挑。”
“这次就算了吧。”兰璔说。“什么活都没干。”
他照完了,评价道:“还行。”懒洋洋地把墨镜扒拉回了鼻梁上。
“喜欢就好。”李盈洲说。“我逛累了,想回去。”
兰璔无甚所谓地点了点头,又要了一份椰奶冰淇淋吃。李盈洲闷着一股火气,在心里互搏:两人之前也没有恋爱,还吵着架,这算不上出轨;他也找了朱欣;不过他并没有做什么;不过,兰璔也没有做什么;不过,人与人之间多少有点心照不宣的关系;不过……
两人沿着海道,路过锡兰槟榔的树荫。四下空无一人。李盈洲终于忍不住拉住兰璔,对方回过头,有些冷淡地望着他。李盈洲咬了咬牙:“兰璔,你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
他眼睛一亮,又急急忙忙地说:“你是不是来找我的?”
“……。当然是。”兰璔嘲道。“和你没关系的事,我一件也不会做。”
李盈洲畏缩了一下,惊醒过来,有点难堪,喃喃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兰璔目光缓和了,一度对他跋扈娇贵的公子哥劲头烦不胜烦,早上剖了心露了怯,有些后悔。他直觉对着李盈洲这样的人服软是件险恶的事,不过事到如今,要是为此害怕,也未免太可悲了。
“没什么特别的缘故。”兰璔平静地说。“我缺一笔学费。之前找好画室,很快就要去集训了。就这样。”
李盈洲一愣,画室?
对了。兰璔要考赐城美院。
他骤然想起,两人之前还聊过这事,当时他信誓旦旦地说要帮忙,结果实验室后自顾不暇,又跟兰璔断了联系,竟然完全忘记了。他自己从来没缺过钱,因此不太把钱的问题放心上,却忘了对于大部分人,这样不值一提的“世俗”是真正存在的。
他啊了一声,一下子羞愧极了。
兰璔并不是要找他兴师问罪,只是没什么可隐瞒的,问了就说了,看他表情不对,皱眉道:“干什么?你又不活该欠我钱。”
“可是,之前都说好了。”李盈洲急急忙忙地说。“画室要多少?我现在就对了,我记得谭知……”谭知给过他兰璔的银行卡号。他下意识摸了下兜,反应过来,怎么可能带在身上呢。他拿出手机,准备给私人经理打电话。
兰璔按住他的手:“不用。反正我已经在这儿了。”
他顿了顿,还是实话说:“而且,以后不知道会怎么样。我不想欠你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