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音慢慢变小，意识到这也不是兰璔想要的答案，对方皱着眉头，有些焦躁。不过，李盈洲实在弄不懂他想问什么。最后，兰璔问：

“你家里人还有干这一行，而且关系比较好的吗？”

“没有。”李盈洲感觉气氛有点怪异，兰璔的焦躁传染过来，让人难受，“怎么了吗？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兰璔淡淡道，“只是有点担心你。我知道你很依赖你妈，现在她失踪了，所以……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学生物AI这方面的东西吗。除了你妈妈，有其他人可以帮你吗？”

李盈洲没想到他会在意这种事，忍不住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要学那个了？我说的是不想学纯数。”

兰璔转开视线：“哦。那我记错了。”

李盈洲看他皱着眉头、难得有些尴尬赧然的样子，心头怦怦跳，肚子里像是放了一团蝴蝶乱飞，一下子有了多说两句的心情。他柔和地咕咕哝哝：“没关系，我很高兴你关心我！但我家搞生物的就我妈一个。我爸那边全是经商的。”

他的笑容忽然淡了淡，这件事，兰璔也是少有的知情者：“不过，真要说我爸……孟叔……”

“他不也是研究员吗。”

“他原来是，也很聪明，之前和我妈妈是同一个博导。但他很久没有发表过论文，或做什么正经研究了。”李盈洲想了想。“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干什么……听说从公司辞职了。”

“……”

“有时我很想他。”李盈洲承认。“我只是觉得，他是我父亲这件事……很怪。我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而且，那时候我感觉什么都变了，很吓人。现在想想，我有点太自私了，孟叔一直陪着我，明明那是我最该支撑他的时候。”

想到两人以前在一起的时光，李盈洲有点晃神，觉得又伤感。他的每一段关系，似乎都或多或少地被实验室的意外毁掉了。

或者说，这些关系一直缺陷着，只不过他从来不用正视。

过了一会儿，李盈洲回过神，瞥见兰璔的神情，有点心软。他一时冲动，握住了兰璔的手：“好啦。干嘛那副表情？你不用太担心我，真的。我家的情况，其实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我刚刚瞎说的，如果死亡推定真的申请成功，我妈的遗嘱里多少应该会提到我吧。到时候不管我爸……我是说，韩冕……不管他怎么想的，我都不会这么被动了。”

“……”

“等我脱离监护人，会自由很多，也许就还可以去找到合适的医生，解决我身体的问题。实话说，虽然现在不疼了，但我有时候真的很害怕……”

兰璔突然站住了，喃喃道：“医生解决不了的。”

李盈洲一愣，没听清：“什么？”

兰璔并不看他，直直望着前方，脸色有些苍白。片刻后他扭过头，僵硬地说：“李盈洲，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哦。”李盈洲猝不及防，“你，你说？”

他被兰璔的语气吓了一跳，还有点被逗乐了，露齿一笑。兰璔盯着他，垂下眼，面无表情，片刻后忽然又继续往前走了。

李盈洲奇道：“干嘛，混蛋，吊人胃口。你倒是说啊。”

兰璔冷冷道：“措措辞。怕把你吓晕过去。”

“谁会有我这么怪的身体，撞上这么能折腾的妈啊。”李盈洲苦中作乐地说。“什么事都吓不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