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璔一定也察觉到了,所以才能这样毫无顾忌地说出口。

“那……那昨晚的事呢。”李盈洲咬着牙说,有些慌了。“你是不是打算当做没发生。我昨晚说的话,每一句都是认真的,我拒绝朱欣,是因为我……”

“现在不是说那些的时候。”兰璔冷淡地打断他。“李盈洲,你家的事已经完全处理好了吗。你每天还觉得害怕吗。如果有更重要的事做,就别浪费时间跟自己较劲。我昨晚说得很清楚了,我用不着你顾虑什么,说难听点,你现在没那本事。比起怎么照顾我,先管好你自己吧。”

“……”

“不要哭。我都快睡着了,没力气哄你。”

“有什么可哭的。”李盈洲冷冷说。“你说得对。”

如果放以前,他会倍感冒犯,他只乐意兰璔在床上骂他,不乐意听他对自己的生活指指点点实际上,任何人的指点他都不太爱听。他有潜藏的傲慢的心性,这点也许是遗传了李卓瑾。

但近来,他不得不变得谦逊了。

“另外。”兰璔继续说。“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做,不能整天在你这儿分心。”

李盈洲难堪地一笑:“这也怪我吗?我没想分你的心。”

“你到底怎么想的,很难说清。”兰璔平静地说。“你是我见过最吃不得苦的人,还很喜欢胡思乱想。你的话我一般只会听一半,然后在这一半里再信一半。”

“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觉得你拒绝朱欣,是为了你昨天自称的理由。”

李盈洲没想到他说这种话,脑子一空,因为太过惊讶,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顿了几秒,才气得发抖,一下子坐起身,挣扎着把兰璔拽起来,死死攥着他领口:“兰璔,这已经是第二次了,为什么每次……为什么你永远不相信我?我不会在这种事上说谎的!”

“如果朱欣真弄好了你的身体,你就没理由再来折腾我了。”兰璔笑了笑。“不吃苦和爱琢磨都是小事,除此之外,你还是我见过最贪婪的人,这你得认。你第一次说要给我买项圈的时候,我觉得很奇怪,不过我没太警惕,算是犯了个愚蠢的大错。现在我能随心所欲地从你身边走开吗?”

“……”

“我不是在指责你。”兰璔自言自语,有些茫然,还有些心不在焉。“我只是觉得很难办。因为,即使你烦人到了这种程度,我也不想真的把你丢进海里。”

因为不知所措,他坦诚到了极致,不过也因同样原因,这种坦诚空空荡荡,无话可说。李盈洲感觉被刺中了什么地方,忍不住放开了手,片刻后,猛地抱住他。

两个人倒回被窝里,兰璔感觉他狂热慌张地摸索自己的手,握在双手掌心,埋头在骨节上亲了一下。然后李盈洲亲吻他的嘴唇、鼻梁、额头,停在那儿不动了,短促发烫地喘着气。两人惊悸着,都忍不住在温暖中战栗,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样的温度在生命中如此罕见,不可奢求。

他们已经一起经历过太多事,所有喜怒哀乐,每一次都交握着手掌,都像小孩子一样感到新奇。

正因如此,一切都太糟了。太乱了。

“你说得对。我……我不会放你走的。”李盈洲有些骇然地说,声音发颤。

他意识到就是这么回事,尽管略显卑下,却没有否认的必要。他已经为此做了许多愚蠢的决定,用尽了心血来潮,如果朋友行不通,兰璔无疑还会更换一百种随口胡诌的身份,永远不会变成分道扬镳的陌生人。他轻轻抓紧了兰璔颈边的项圈,又松开,最后拼命抱紧他,把脸颊整个儿贴近他颈窝里。

“就算是我的错,就算是我……是我慌了神,推开了你,我也要你回来。就算你生气,想丢下我,也不可能。就算这是傻事,我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