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欣松开手,也浑身是汗。
她脸上带着淡淡惊讶的神色,刚刚热烈而挑逗的样子已经完全消失,片刻后,以一种几乎不会碰触到李盈洲的利落动作,快速从他腰间翻下来,坐到一边,好奇地看着他。
李盈洲不敢跟她对视,难堪至极。
做爱是一回事,当着陌生人的面惊恐发作是另一回事。
“我去帮你倒杯水吧。你需要我离开吗?”过了片刻,朱欣站起身,轻柔而毫无威胁地说。
李盈洲几乎没听到她说什么,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件事。他抖抖索索地拉紧衬衫,手指不停颤抖,系不好扣子,已经感觉不到怨憎愤怒,只觉得无力。过了片刻,朱欣端着一杯温水回来了,半跪下来,帮他慢慢系上。
“谢谢。”李盈洲礼貌地小声说,感到羞愧。“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我……”
“没关系。”朱欣轻柔地打断他。“喝点水,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吧。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李盈洲摇了摇头,朱欣就站起身。
李盈洲拉住她的手。
因为两人不再做爱了,又走到过做爱的边界,李盈洲感到了一点奇妙的亲近,甚至感觉安全。他想,这种感觉是该从父母、朋友、亲人身上得到的,但他统统没有。
他的世界,似乎只有两个极点,一侧是空无一物的冰冷,一侧是兰璔带来的又痛又喜的狂热。现在,终于有另一个人的温度让他不至于冻毙、也不至于烫伤,能够稍感慰藉,至于是对是错,他已经无力分辨了。
朱欣安静地等他开口。
李盈洲喃喃:“我……我想请教你一件事。”
朱欣微微一笑,柔声道:“请说。”
她的眼睛依然温柔明媚,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这让李盈洲畏缩了。他忽然意识到,朱欣想让他察觉,她的冷淡昭然若揭。两人都很清楚,刚刚发生的事,只因为李盈洲憎恨她不是另一个人。
对他本人而言,这是一场无奈的揭露,而对于朱欣,则是告吹,浪费时间,还泼了她一脸她也许早就看腻了的造作感情。
“……”
那种亲近感彻底消失了。朱欣的双眼洞察而满是虚饰。李盈洲想到自己刚刚的轻蔑,那傲慢、冷漠的掌控,朱欣一定心知肚明,嗤之以鼻。
两人从来就没有交心的可能,只剩自我感动。
“不,没什么。”李盈洲无力地说,感到孤独。“我……我要出去一下。”
“好吧。”朱欣客客气气地说。“你现在能走路吗?”
“我可以。别跟着我。困了的话,就在这里睡吧。”他有点软弱地说。“我要去……”
晕眩感涌上来,李盈洲意识到,实际上,他无处可去。到底是谁给谁戴上了项圈?他忍住反胃,站起身,摇摇晃晃地离开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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