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板已经升起,车舱被封闭成了宽敞而安全的空间,没有声音,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体味。陷在宽大的座椅里,喝着清淡的冷饮,他感觉舒服多了。

忽然,一个人影闪过窗外。李盈洲后知后觉地一个激灵,窜起来往后一看,发现是兰璔,正单肩挎着包慢慢走着。

他又戴上了自己的旧项圈,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拖着步子,没什么精神,一边走一边看手机。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坐车回家的路上,李盈洲经常会看到往公交站台走的兰璔。在每天的零星一瞥中,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想要道歉,又感到胆怯,觉得没有意义。

但今天,也许是因为那酝酿了一整天的渴望,也许是兰璔看上去格外疲倦,让李盈洲心里一阵颤抖,他忍不住敲了敲车档让司机停车,打开车窗,哑声道:“兰璔!”

兰璔目光略带吃惊地一动。两人对视片刻,李盈洲心头狂跳,但比想象中镇定得多,哑声道:“上车,让我送你一段路,可以吗?”

他顿了顿,补充,“我有话想对你说。兰璔,拜托了。”

他竭力表现出彬彬有力的温和风度,但依然感觉语气有点绝望,有点恳求,藏都藏不住。他对自己一阵失望,但兰璔看了他片刻,竟然默不作声地走了过来。

车在路边停下。

李盈洲的心怦怦直跳,赶紧坐到另一边,让兰璔能直接拉开车门。这是几周来两人离得最近的时候。车门打开,兰璔微微矮身,目光心不在焉地垂在车内饰上。外面嘈杂的声音伴随着他身上的气息一下子涌进来,一下子填满了车舱,灌满了李盈洲的肺叶。

李盈洲几乎想立刻扑到他身上,把脸埋进他颈窝里。他下腹一阵又酸又麻的搅动,不得不闭上眼睛,才能忍住战栗。

好疼。好想蜷起来。

随着车门重新关上,狭小封闭的空间里,兰璔的存在让人喘不上气。李盈洲脸颊一阵发烫,刚刚对视的勇气无影无踪,有点客客气气地讷讷道:“你……你要去哪儿?你朋友那边吗?还是……”

兰璔没回答,淡淡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好像他根本不耐烦在这里呆着,得到答案后就会立刻下车。李盈洲有点失望,受不了他这么冷淡,但还是振作精神,低声说:“我想道歉。为了……为了之前的事。”

“……”

李盈洲生怕他立刻下车,急急忙忙地继续说:“对不起,我那时候……心里乱极了。我感觉自己要疯了,一直想,也许我本来可以用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去更好地调查谢黎,去更多地了解我妈妈,也许我做得更多,能够获得她的认可,就能挽救一切,实验室里的惨剧就不会发生。但现在我明白了,这只是我在推卸责任。很多事情也许早就注定了,从我决定软弱地生活开始……我知道这不是借口。我更恨我自己。”他没有一天不想这件事。但他小腹深处一下下抽痛着,让他几乎无法集中。他视线变得有点模糊。“我不该说那样的话的。因为那不是真的。你是……你是我……是你支撑着我没有崩溃。我每天都想着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没有浪费我的时间,如果有,也是我浪费你的,我什么都没有给过你,一直在心安理得的索取,一直要你照顾我……”

他说不下去了,哽咽起来,手在小腹处的布料里抓紧,浑身颤抖。

他的身体像在进行一场狂暴的革命,要求他爬到兰璔腿上,咬他,嗅他,被他紧抱,被另一具身体滚烫的热量熨满。李盈洲拒不遵从的每一秒,它都在折磨他,惩罚他。

早上那宛如热梦的感觉又回来了。李盈洲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双乳又胀又疼,难堪地低着头,混乱地哑声喃喃:“对不起,兰璔,对不起……”好难受。他微微弓起背,哽咽着。他脸颊滚烫,感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