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度的恐惧和茫然中，就连想到他都是一种慰藉。李盈洲忽然意识到自己曾经是多么孤独。如果没有认识兰璔，此时此刻，他将没有任何人可以依靠。

“谢黎。你老实告诉我，兰璔现在在哪儿？”

“和司机在一起。”谢黎说，叹了口气。“我真的不想伤害任何人。没有必要。尤其是你那位朋友，够不容易了，我还没畜生到那种地步。”

李盈洲一愣：“什么意思。”

“别装傻，这种私事，你有必要来问我吗。”谢黎说。“啊，我之前拍到他出入你在滨逸的房子了。你俩真在谈对象吗？”

“你拍”李盈洲立刻就要骂她，想了想算了，都到这地步了，没必要。他顿了顿，破罐子破摔道，“你不会出去乱说吧。”

“我不是那种记者。”

“嗯，那就在谈。差不多在谈。”李盈洲小声道，又赶紧补充，“你别跟他说啊，他还不知道……”

谢黎：“……”

谢黎嘴角抽了抽。消毒程序完成，随即前方的隔离门打开了。谢黎道：“走。从这里开始，就是核心区域了。仔细看吧，你会明白的。”

李盈洲抬了抬手：“我刚才就想问了，这是‘小白’吗？你就是利用这个骗过生物监控的吗？”

“是。但这已经是被改造过的版本了。”谢黎说。“李卓瑾强化了它对DNA的修复能力，以及……”她顿了顿，把后半句咽了下去，“不过，适应力比之前降低了很多，成为了消耗品，除非事先在实验室中培养，计算使用量，否则没法单独在寄主身上存活太久。”

她顿了顿：“不要担心你的手。只是看着吓人，不会有事的。”

进入实验室，李盈洲终于和那些巨大仪器的黑色剪影处在同一空间，耳边反而一下子嘈杂了起来。细小的指示灯此起彼伏地闪烁，机械臂和PCR发出咔哒咔哒的低声，运输冷却冰的传送带将一盒盒晶莹闪烁的冰块运送到各个实验台，在黑暗里闪着湿润的微光。

屏幕上，不停闪烁各种数据库的界面，完成调取与录入。定制机不停打印着各种标签。

这里空无一人，却有种让人喘不上气的拥挤。

“走，过去看看。”谢黎说。

李盈洲不想去，迫于手还连着，忍着一身鸡皮疙瘩被拖了过去。

由于各种指示灯、屏幕、荧光剂、保温箱的微光，实验室内部反而亮堂了一点，那些机械臂显现出清晰的轮廓，失去了诡谲的人性。两人小心翼翼地在其中穿梭，李盈洲看了看培养箱，又看了看标签机，忍不住找了一台电脑，输入代码，登入数据库查了一下，心头颤抖起来，立刻想明白了谢黎之前的话。

是真的。

谢黎毕竟是外行人，其实说的有很多含混的地方，但他自己一看，很快就想明白了，李卓瑾是怎样敲掉特定基因序列、操控蛋白质募集信号、引入第三方来修补一切漏洞。

不过，他看不懂的是，这些特定的序列在制造什么。似乎是某种……细菌？像是图锡菌株……一个个培养皿被检测、筛选、冰冻封存，转移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两人都有点半懂不懂的，谢黎道：“上次来的时候我没细看，这个看也看不懂啊。”

李盈洲就大概给她解释了一下，几句话就说得很清楚。谢黎还有点没明白：“通路到底是怎么操控的？”

李盈洲想了想：“会有专门的基因掌控电信号，负责启动募集。可以直接敲掉，那样首选通道无法挤占，自然会优先级向后。”他顿了顿，“啊，我也不确定，我猜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