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没有停止研究。恰恰相反，她现在所掌握的技术，如果发布论文，能让她再拿一次诺贝尔。”谢黎低声说。“红绩编辑法的缺陷，已经被她以另一种方式，几乎全部解决了。只是秘而不宣而已。”

李盈洲喃喃：“可是……为什么？”

“因为她在做一件永远无法被大众伦理认同的事。来，我带你去看。”

谢黎觉得缓过来气了，解除电梯制动，昏暗的电梯顶端，红色的数字牌重新闪烁起来。

两人不再说话，电梯缓缓上升。李盈洲有点紧张，想起刚刚的声控灯，总觉得电梯外会等着什么人。但这里似乎空无一人，甚至没有声音。

实际上，整栋楼都有种死寂的气息，要不是一尘不染、空气中还有清新的消毒剂和金属味，简直像是一座已经废弃的实验楼。谢黎强撑着爬起来，喘息道：“别紧张。这里没有人。这层是完全安全的。”

“你刚刚说，这是我妈的‘博物馆’，什么意思？”

“意思是只要走对了地方，什么东西都能看到。”谢黎歪斜地一笑。“你进来的时候还在昏迷，所以不知道，但这整座实验楼都在山里，平时来要坐直升机。而这里的安保系统，是本世纪生物科技应用的巅峰，和世界上任何地方都不一样，因此几乎是无法闯入的。”

李盈洲听得莫名其妙，“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哈哈。有人帮忙。”

电梯打开，两人都有点半死不活，只能姑且摒弃前嫌，搀扶着往外踉跄。电梯外是一条狭长的横栏，面前玻璃墙内，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实验室，没有任何光照，昏暗无比，无数仪器的庞大剪影在默不作声地移动，像是某种聋哑迟缓的生物。

李盈洲感到毛骨悚然，一时间不敢再说话，谢黎已经拖着他，走向一侧。

两人的脚步声回荡在极为静寂、黑暗的走廊中。另一侧是窗户，但被挡光板遮住。李盈洲忽然想到，现在很可能还是白天，外面还有阳光。这想法让他有了点希望，感觉不那么害怕了。

突然，谢黎问：“你对孟英这个人有什么看法？”

李盈洲一愣，嘲笑道：“他是我妈妈的私人助理。你把我的……我的视频拿给他前，难道没调查过吗？”

“当然。”谢黎说。“我只是有点意外。他对你非常好，有点超出应有的程度，你从来不觉得奇怪吗？”

李盈洲……还真没觉得。

说直白点，孟英这个人并不复杂。他脾气温柔，性情忠诚，从小给他当保姆，对他好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而且，孟叔是个有点孤独的人，似乎没什么家人，也没什么朋友。李盈洲总觉得，固然是孟英陪伴自己，也可以说是自己在陪伴他。

孟英看他的眼神里，除了温柔，还总有点惊奇和感激。像是看待一个奇迹。

这让李盈洲有点……

说看不起他，太重了。但总之，没特别把他放在心上。李盈洲有些富家子的毛病，只渴求得不到的东西，而唾手可得、享受过的，渐渐就当成理所当然，不再珍惜。这无可避免。

这和他信任、亲近孟叔，也并不矛盾。尤其是青春期后，他渐渐知道了这种长辈关怀的可贵。但说到底，知恩图报是他的风度，不是他的天性，这件事里，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思考的地方。

“其实，这是我第二次来这里。”谢黎说。“上一次，我用了很糟的手段。我本来打算用你的视频直接跟李卓瑾交涉的，但是压根没有传到她那里，就被孟英私自截住了。我要求亲眼来这里看看，他自作主张，同意了。”

“不可能。”李盈洲立刻说。“这么大的事，孟叔不会……”靥僈珄涨q?羣柒⑨??2???澪一九浭新

“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