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装作无意之举的粗鲁,带着微小恶意的暴力的威胁,一点点渗进他的举动里。李盈洲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仿佛一根蛛丝般拽在脑后的细小寒战,不是兴奋,而是不安。
是他先挑起的。他醉倒在情欲和渴望里,把征服当成了勋章。
李盈洲明白过来,突然特别丧气,感觉所有的喜悦都变成了自作多情的独角戏,原本开心满足的回忆也被搅进了浑水里。几天不见,又久别重逢,兰璔频频微笑、吻他,把李盈洲弄得昏头昏脑,都忘记了他是个混账东西。这个人不会有话直说,只会冷眼旁观,报复磋磨,等着他兴高采烈毫不设防地把心掏出来,再掌着旧恨刺他一下。
睚眦必报的混蛋。
“我没有想……我……”他咬着牙。“你觉得我是故意的么。不是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做,当时我只是……”
他说不出话了,兰璔于是也不吭声。半晌,李盈洲心情平复了一点,只剩下闷闷的倦意,低声道:“不想戴的话就算了。”
不等兰璔回应,他又继续说:“对不起。我道歉了。我不会再……不会再那样了。是我不对。行不行?”他抬手去摸兰璔颈间,“就当今天没发生,你不就是在生气这个吗?……只是个项圈而已,不戴也没关系。你摘掉还给我”苯芠甴??羊久壹叁9依⑻參⑤?拯梩
他虽然这么说,刚刚得到的又被夺走,胸口一下下拧着痛,几乎喘不过气,委屈得眼眶都有些发烫:就算他做错了一点又怎么样?也不是什么大事,两人伤得半斤八两,干嘛非得跟他计较?
从来没人跟他计较过。
……但也从来没人让他开心过。兰璔拧着他心尖儿,逼着他一次又一次地低头。到底谁是被项圈拴住的那个,怎么会这样?
兰璔微微躲开,挡住他的手。但这次没碰手腕,轻轻捏住了掌心。
“想一出是一出。”他嗤笑。“凭什么还你。都给我了。”
李盈洲咬着牙:“你又不想要!”
“……”
兰璔没说话。李盈洲偷偷瞥了他一眼,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目光似乎没刚才那么冷淡了,手劲也很温柔。怎么回事,挡住了也没放开……两人牵着手坐了一会儿,李盈洲像个被扎了口的气球,慢慢从两人皮肤碰触的地方泄尽了。他根本不想跟兰璔较劲,嗫嚅了一下,有些别扭地小声道:“干嘛不说话。……还生气吗?不要生气了。”
兰璔握着他的手掌微微用力,往自己这边牵了一下。
李盈洲谨慎地靠近,不知道他想干嘛。两人额头轻轻一碰。兰璔犹豫片刻,还是没说出什么,垂眼在他手腕上亲了一下。
“……”
温热柔软的触感印在胀痛发烧的皮肤上,李盈洲猛地松开一口气,才发觉自己一直急迫地紧绷着。松懈感一下子涌遍全身,如同晚春的河流般哗啦啦碎了,被热气焐得浑身发软,心甘情愿地奔流下去,化在了兰璔身上。兰璔被他扑了个满怀,往后仰倒在床上,正合李盈洲心意,他骑上去,整个人跟兰璔贴着,感觉对方的手臂紧紧抱在腰上。
两人胸口紧贴,身上的热量烘在一起,缠手缠脚地抱了会儿,和好了。这里面有点心照不宣的东西,李盈洲说不清楚。他声音闷在领口洗晒粗糙的气味里:
“……那项圈呢。”
“反正要挡疤,姑且戴着好了。”
李盈洲连连点头,满意了,把脸埋在他颈窝,贴在鞣制精美、散发着淡淡熏木香的皮革上,吸了一口,感觉安心了。兰璔抱着摇了两下,低声问他手腕疼不疼,李盈洲刚刚被攥得疼死了,赶紧骂他,翘首以盼等着他说甜话,结果兰璔想了一会儿,道:“反正药已经抹完了,你忍一下吧。”
他等着李盈洲生气咬人,就有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