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什么比血缘更近的关系？

有什么感情胜过母亲应当爱自己的孩子？

但李盈洲连这也得不到。他想不明白，痛苦至极。

兰璔张开嘴，拂出淡淡的气流，但李盈洲急促地打断了他。

“什么都别说。”他咬着牙。“我不是想……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些。我不是想让你可怜我，同情我，或是，或是觉得我在……我在等什么……总之，你什么都不用说。”

“我”

“说了我也不听！不感兴趣！”李盈洲气急败坏，开始撒泼。“你别烦我了，行不行？”

兰璔啧了啧，闭嘴了。“别挂电话。”李盈洲说。他闷下头，抽噎声渐渐大起来，变成破罐子破摔的呜咽。他感到羞耻，但并不在乎；他已经说了最丢人的话，像个孤身一人的小孩子。还能怎么样？

又过了好一会儿，李盈洲觉得脸颊都湿透了，呼吸才渐渐平缓。不过，即使不再伤心，眼泪依然在往下流，弄坏了一样。

“……对不起。”李盈洲闷闷说。“我不是真的希望我妈死。我希望她永远平安快乐。我非常非常爱她。”

兰璔忍不住又啧了一声，“你在跟谁道歉，你妈又不在这里。”

“嗯，你也对不起……”李盈洲撇嘴。“我忘了。你妈妈去世了，我还说这种话”

“行了，没关系。”兰璔说。“别哭了。别哭了！”

“你干嘛那么不耐烦，我又没当着你面哭。”李盈洲嘀咕，揉了揉眼睛。“混蛋。”

兰璔立刻想骂这缺心眼的东西，听他抽鼻子，又咽回去了，烦不胜烦。李盈洲第一次把心窝子里的闷气掏出来，虽然眼泪流得停不下来，却感觉轻松了，本来一下午想题想得脑浆子都发烫，这会儿终于放空，整个人都软绵绵的，额头也烫烫的，很舒服。

本来以为会被兰璔嘲笑，也没有。反而被开解了。

不是独自一人，原来是这种感觉。

明明兰璔还远在荔城……

两人都不说话了。李盈洲像是被刺破了，放空了气，半垂着眼皮呆呆看着屏幕上兰璔的名字，突然特别想他，想跟他窝在一起，心里慢吞吞的。过了一会儿，他清了清嗓子，那股发泄的劲儿过去，清醒了，有些赧然，客客气气道：“兰璔……”

“干什么。”

“你昨天不是在写卷子吗……那你现在忙不忙啊。”

“忙。”

“哦。”李盈洲顿了顿，还是想要人陪着。“那你等会儿再忙行不行，也先别挂电话。”

兰璔：“……”

这家伙，装模做样问什么。兰璔无语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