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璔放松下来，过来路上茫然的情绪渐渐消散，但是电影接近尾声的时候，李盈洲突然又按了暂停。电影低沉哀伤的配乐戛然而止，一下子整个屋子都显得阒寂，落针可闻。

轻松的假象忽然凝固了。兰璔低声道：“怎么了。”

“抱歉。我在想……”李盈洲喃喃着说。

他安静了一会儿，忽然道：“我困了。不想看了。下次有机会再看完吧，怎么样？”

兰璔一愣，点了点头。李盈洲立刻关了电脑，从兰璔身边挪开，环视一周：“很晚了，你就在这里睡吧，明天正好一起去学校。浴室在那边。”

他这边的卧室是套房的设计，用具很齐全，兰璔洗漱完出去，发现李盈洲还坐在床上，好像一动没动，脸上淡淡地没什么表情，正低着头发呆。卧室里只剩一盏小灯，李盈洲半张脸在晦暗柔和的阴影里，身影模糊，低着头。

兰璔屏住呼吸，慢慢走过去，拉开被子。李盈洲忽然回过神似的，有些自嘲地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不行。”

“不行，我还是难过。”他低声说，有些哽咽。“我不想跟你……就这么糊弄过去了。我不想跟你互相试探。兰璔，你还是道歉吧。不过，再也不要那样了。一次都不再要了。”

他的声音发抖，但语气很坚决，让兰璔惊醒过来，打了个寒战。

一下子，所有事情都变得清楚起来。

清楚，可怖。但也简单。

“我保证。”一种奇怪的恍悟中，兰璔说。“对不起。再也不会了。”

李盈洲转过了头。他明朗、俊美的五官在昏暗的光线中，真实而不设防，像是等待着什么一样。渐渐地，他变得有点吃惊，像是没料到兰璔毫不犹豫的回应，像是兰璔有哪怕一丝可能让他继续伤心一样。

那种可能绝不存在。兰璔不能。他现在知道了。这想法让他喘不过气，还有点恶心。

“真的？”还嫌不够似的，李盈洲还打算折磨他。“如果你做不到，现在说清楚比较好。不要再像上次那样。”

我做不到。兰璔阴郁地想。从没想做，从没做过。可我还有什么办法？

“……”

“……”

“那好吧。”

终于，李盈洲哑声说，依旧有点犹疑，但嘴角露出了一点笑意。他脸颊微微变红了，松懈了，垂下了眼睛。兰璔也许的确有一点点恨他，恨他的胆量，因为换做是他，就算是死，他也不会信任自己这样的人。

不过，李盈洲就在这儿。一个随心所欲、予取予求的富家子，不知为何，被兰璔心中的一切塑造得完美无缺。他得到了想要的，顺从地躺下，一直望着兰璔，露齿而笑，而兰璔有些狼狈地躺在他身边，双眼紧闭，说不出话。被驯服了，急迫地想要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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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想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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