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方红梅现在想想, 又觉得何萍凭什么可以如今这般的光鲜亮丽?她在海林制衣厂时不过是个掐尖爱俏的漂亮草包, 方红梅只要顺着夸上几句,就能从她那里蹭到一指甲盖的珍珠膏。

就连张英,她过去在海林制衣厂不是跟着她师傅胡素芬“站队”, 和周知意一直不对付吗?怎么现在也让她当上了生产主任?

黄秀敏那样只知道哪里有热闹往哪里凑的个性, 现在居然也是个小组长。

明明过去大家都是一样的,都是海林制衣厂里最寻常不过、最底层的缝纫女工。

困于过去、深陷在愤愤不平的情绪里,心理失衡的方红梅仿佛一下子忘记了, 她初来知意制衣厂工作时也曾是满心感激, 又庆幸于这个仿佛“女儿国”的工作环境, 接触到的人都很好,让她感觉自己的生活仿佛都变得明亮起来。

只是现在她都忘记了, 只剩下了一腔嫉恨和怨愤。

张英犹豫了两天,还是找到姜玉芝, “虽然你刚结婚不久,我要说的事情可能会令你有些扫兴, 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和你提个醒。”

如果说姜玉芝是周知意的左膀右臂,那张英就是姜玉芝的左膀右臂,她一个人管理三个厂子,总会有分身乏术的时候,张英以她踏实可靠、认真负责的个性被提了上来,升为了主任,在姜玉芝不在的时候像学校里的班长似的盯着生产。

姜玉芝认真起来,“没事,你说吧。”

“你听说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吗?农夫把冻僵的蛇揣在怀里,但它身子暖过来之后却想要咬农夫。”张英幽幽说道,“方红梅也许就是‘蛇’。”

姜玉芝立刻面容一肃,“她做什么了?”

因为之前有过程嫂子偷看设计稿、画下来拿给其他服装店老板看的事情,姜玉芝和穆霖已经可以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除了样衣,大货生产的制衣过程被拆分打碎,有时一个缝纫女工会接连不停的做两、三款衣服的同一道工序,只做领子或者只做袖子,这样既提高了工作效率和制衣工艺,又不会知道整件衣服是怎么做好的。

而穆霖也是把周知意给他的设计稿看得严实,稿子跟着人走,白天在制衣厂里他拿着图稿打版,晚上下班他也是随身揣走带回家里,就连他自己制的版,他也是会专门锁在柜子里,以防万一。

姜玉芝心头微沉,没想到这样严防死守还能出了篓子。

张英却是摇了摇头,“她现在还没有做什么,只是她的眼神告诉我,她之后可能想要做些什么。”

浅浅的松了口气,姜玉芝有些无奈,“这要怎么算,就算是我大伯哥他们警察抓人,也讲究个证据确凿,没有说‘我觉得这人可能要犯罪’,所以就先把人扣押起来的。”

只是因为“一个眼神”这样的罪名就把方红梅开除,那厂子里的其他工人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也许会因为“左脚先踏进厂房”这样的理由也被辞退。

“也是,”张英点点头,“兴许也是我多想了,但多个防范心眼也不是坏事,你和知意心里清楚就行。”

姜玉芝却是摇了摇头,“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知意,我们提防着些就行。她身上压了太多的事情,不能再为还没发生的事情操心了,今天她都累病了。”

张英立刻关心的问,“怎么生病了?病得严重吗?”

周知意只是有点发烧。

早上一起来她就觉得脑袋有些发晕,昏昏沉沉的,四肢无力又酸痛,周知意没当回事,只是在遛狗时和江遇讲了一声想绕路去药店买点药,她本想吃个退烧药就去工作的。

结果药是买了,班没去上。

何萍去了静海市走秀,姜玉芝结婚后也搬去了两条街远的那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