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这个扳指还给您。”

覃观生手脚都被绑住,只能摇了摇头。

“你拿着吧,这东西往后或许还有用。”

陆朝摇了摇头,将手中黑黢黢的窝头递了上前。

“大人,您这事太大了,我实在帮不上忙,我许是要回颍川了,这信物……”

覃观生摇了摇头。

“你不就是想知道它的秘密吗,你…你不用骗我了,工部侍郎陆大人,我猜对了吗?”

覃观生艰难地咽下口中粗涩的窝头,麦麸刮得他喉咙生疼。

“我想了几日,为何那夜醒来时,身边无一人在,为何周三畏手上有这么详实的证据,把这段时日的事情捋了一遍又一遍,原来…竟是我亲手将证据送到你手上的。”

“哈哈哈哈哈!!我亲手把自己送进了地牢!”

覃观生情绪越发激动,说到最后竟仰天狂笑起来,笑声中透着几分癫狂。

“大人?您没事吧?”

几名亲兵察觉异样,当即抽出佩刀,迅速围拢上前。

陆朝神色如常地摆了摆手。

“无妨。”

他略一沉吟,索性撩起衣袍下摆,径直在覃观生对面盘腿坐下。

“心术不正终将自食其果,不是我也会是别人,你可想过,你口中难以下咽的窝窝头是外面百姓梦寐以求的救命粮。”

覃观生咬紧牙关,指节捏得发白,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他们过得好歹与我何干?这世道本就是弱肉强食!没本事的人,活着也不过是徒增煎熬罢了!”

陆朝缓缓摇头,眼中流露出几分惋惜。

“你自幼家境贫寒,本应最能体恤百姓疾苦才是。”

覃观生闻言突然暴起,他双目赤红,面容扭曲地嘶吼道。

“体恤?!那些都是披着人皮的畜生!表面装得老实巴交,骨子里比谁都恶毒!”

他剧烈喘息着,声音里淬着毒。

“这群愚昧肮脏的贱民,活着就是浪费粮食,早该死绝了才好!”

陆朝静静地看着眼前歇斯底里的覃观生,牢房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

“令堂为何拼了命也要供你读书,就是让你不再过这般猪狗不如的日子。”

“可你呢?亲手断了多少寒门学子的仕途,碾碎了多少慈母泣血的心愿!”

覃观生的瞳孔剧烈收缩,已经很多年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母亲了。

“豫州七县的蒙学全废了!那些在田埂上写字的孩子,现在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陆朝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让穷的更穷,蠢的更蠢!若令堂在天有灵,看她用命换来的儿子把千万百姓推进火坑,怕是投胎路上都不得安宁吧!”

话未说完,覃观生突然面容扭曲,怒吼道。

“闭嘴!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竖子!我日日诵经超度...她老人家早登西方净土...她在莲台上...一定比活着的时候好过千倍万倍!”

“我答应过她的,给她挣个淑人诰命,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

覃观生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的面颊滚落。

他恍惚又看见七岁那年的春日。

母亲攥着浆洗十日才攒下的二十文铜钱,在书局外徘徊良久,终于给他换来一本《三字经》。

他欢喜得手舞足蹈,不小心撞上了一位华服妇人。

“作死的小畜生!”

随行的嬷嬷厉声喝骂,那掌风便要朝他袭来。

“老夫人可是三品淑人诰命!也是你们这等贱民能冲撞的?”

母亲将他的小脸死死按在怀中,脑袋一下又一下地朝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