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畏虽一夜未眠,眼中却精光矍铄,连鬓边白发都透着凌厉。
陆朝起身,深深一揖。
“周伯父,许久未见。”
周三畏大步上前,铁钳般的手掌重重拍在陆朝肩上。
“好贤侄!这一局棋,你落子实在漂亮!”
陆朝摆了摆手:“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老鼠罢了!”
周三畏却不以为然:“不可妄自菲薄,清远若是有贤侄你一半,老夫都要叩谢祖宗了。”
忽而,想起要紧事,他又压低声音凑近:“对了,那线索可拿到了?”
陆朝轻轻颔首。
“正要跟您商量呢,眼下天色未亮,您也熬了一宿,咱们就不讲那些虚礼了,边吃边说吧。”
说罢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面端到了周三畏的面前来。
“这等紧要关头,如何吃得下!”
话声未落,一阵香气飘来,周三畏腹中作响,撩起袍子便坐了下来。
“罢了,也不差这点功夫。”
陆朝见状,嘴角扬了扬,将覃知府的交代复述了一遍,而后又将那扳指拿了出来。
周三畏将碗里的面汤一口喝光,擦了擦嘴角后,看向陆朝。
“你是如何想的?”
陆朝沉吟片刻,低声说道。
“我继续将这扳指送到钱庄。”
周三畏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说。
“覃观生不可能没留后手,他如今恐怕还盼着背后的人救他。若幕后之人放弃他,说不定他狗急跳墙就会供出对方,这样更省时间。若是不送这扳指,您直接控制钱庄去查幕后之人,虽说多费些功夫,倒也不是难事。”
周三畏思索片刻,当即应下。
“好!届时我安排你进牢房一趟。眼下他只信你,或许真能套出证据,省些周折。”
卯时三刻,街上陆陆续续有摊贩在走动。
陆朝提着一篓子青菜,敲响了钱庄的门。
“谁啊?!大清早的,催命呢?!”
声音由远及近,门忽地开了条缝,一张圆润的脸探了出来,睡眼惺忪中带着不耐烦。
陆朝低垂着头,声音瓮声瓮气。
“小哥莫恼,是安掌柜让我来送菜的。”
那圆脸小子闻言浑身一震,睡意霎时散尽。他猛地将门缝又拉开半尺,双手叉腰,圆瞪的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呸!大清早的撞见鬼了不成?我们钱庄姓沈不姓安!你这厮莫不是穷疯了,连讹人都不会挑地方?”
说着抄起门边的扫帚就往陆朝身上招呼。
“还不快滚!再敢来招摇撞骗,仔细爷送你见官去!”
陆朝后退了几步,连声说道。
“小哥,我也是第一次来,家中长辈说了,让我找汇丰钱庄的安掌柜,您再想想,可有姓安的掌柜?”
那圆脸小子压低嗓门,飞快地塞出两枚铜钱到陆朝手里。
“没有没有!!快走快走!这两文钱就当是给你的买菜钱了,别影响钱庄的生意!被掌柜的看见,我就惨了!”
门“砰”地合上时,陆朝耳朵动了动,分明听见里头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随后便离开了钱庄。
过了两日,陆朝穿了一身衙役的衣服,佝着腰拎着食盒进了地牢。
最里间的牢房里,覃观生正倚墙而坐。
“吃饭了!”
陆朝声音一出,覃观生忽地睁开了双眼。
递上食盒时,覃观生低声道。
“你怎么进来了?”
陆朝将手中两枚铜钱递了上前。
“钱庄里,根本就没有姓安的掌柜。”
第二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