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林啸洐竟不知怎的,心头有些克制不住的伤怀,像是自身那过往的某种思绪,也随新土被埋在了地下。
墓碑是衿娘自己寻雕匠雕得木碑,立在坟前时,林啸洐才看清上头刻得姓氏。
“原来你官人,也姓徐。”
“嗯,”衿娘背对着他,面无表情地轻轻抚过碑文,“难道林掌事的心上人,也姓徐?”
“不是,”林啸洐摇摇头,眉宇惆怅,“是我娘……和一个故人。”
闻此,衿娘嘴角淡淡地勾起,“如此说来,你我还真是有缘……”
说罢,她话头一转,抚着木碑呢喃起:“徐郎,你就在此处……歇了吧。”
望着她极力克制,却仍掩不住颤抖得手指,林啸洐缓缓转过了头,背身朝不远处的青松后走去。
模糊的呢喃碎语声隐隐传来,林啸洐望向远处山间薄雾缭绕,目光渐渐悠长而苍茫。
他忽然在这一刻开始醒悟,为何锲达等异族人,会对那方小小的心口那么执着。
心确属最脆弱,也确属最重要,心悦了,周身皆是雀跃,心伤了,无一不是苦痛。
失去阿生之痛,是林啸洐亲手以利器在心口扎得一处坑,春去秋归,寒来暑往,坑渐化成无底之渊,汲走他之所有却依旧空匮,从此他生命黯淡,岁月晦暝,前路阴雨不休,魂灵无处可栖。
他“之病”与衿娘终究不同,以至这一刻,他开始艳羡起衿娘……
安葬妥当后,林啸洐将衿娘送回了韵清阁。
不知怎的,望着对方走进那处繁华琼楼时,他眼前倏尔变得朦胧,似有阵阵浓烟滚过,漫天模糊中,高楼忽而化为冲天烈焰,远去的背影也渐渐变成了那早已刻骨铭心的轮廓。
“阿生!别进去!”
林啸洐那撕心裂肺的呼喊,搅扰了满阁风花雪月,惊动了整个梅街的来来往往。
衿娘脚下遽然一顿,许久,她缓缓回头,漠然地望着他仍若昨日之伎子,于人群中央,用灵魂唱着醒不来的悲歌。
她轻轻启了唇:“林掌事,我是衿娘。”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