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婶儿坐在太阳底下打毛衣,抬头瞄了一眼刁昐,回复敬恒说:“哦,那小伙子啊,前不久刚搬来的。”
敬恒惊呆了,他们这是老北京老胡同,房价只比南天门跟前便宜点,而且老式四合院儿,说买就买了?
敬恒又抬头看了一眼刁昐的背影,继续震惊:这么年轻?而且这边居民多是把房子当老宅的,情谊深厚,怎么肯卖的?
李婶儿似乎看出来他在想什么,说:“他住的是之前胡同里空的那个,据说本来就是人家的祖宅,之前一直在外打拼,这才回来。”
敬恒:“哦......”
从刁昐赊给敬恒刀之后大概十来天,敬恒家里出事了。
他这才知道原来父亲一直在拿药店当幌子倒卖毒/品赚钱来还自己欠下的赌债。
他居然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嗜赌成性。
当晚夜色很好,漫天星辰,很多警察冲进他家里把他父亲抓走,他和爷爷也被带到警局问话。
父亲的罪是板上钉钉的,但是他和爷爷是无辜的,不过也还是在局子里蹲了几天才回来。
回家的那天也是晚上,敬恒扶着爷爷回家,进屋了才发现爷爷脸上笼罩着一层死气。
他突然有了一种预感。
爷爷断断续续地给他交代家里的事。药店已经开不下去了,由于是贩/毒窝点已经被查封;家里的积蓄被父亲败光了,但是爷爷瞒着爸爸有一笔私房钱,这么多年攒下来,大概也能供敬恒读完大学。
最后爷爷握着他的手,说:“小恒啊,就算家里没有人能护着你了,你自己也要争气,啊,左邻右舍说什么你不要理他,你安心读自己的书,以后出来了,不要学你爸爸......”
“爷爷”
爷爷坚定而缓慢地摇了摇头,说:“小恒,这房子以后就归你了,你是愿意卖掉也好继续住也好,都看你。你以后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
敬恒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爷爷,我不,您别走......”
爷爷眼中流露出不舍、歉疚、慈爱,似乎又有一点解脱,轻轻摸了摸敬恒的头,头微微一仰,靠在椅背上,似乎是睡着了。
那天晚上临近几家人都听到了敬恒的哭声。
次日敬恒就联系了殡仪馆的人来,尽快把爷爷的尸体处理了。
左邻右舍有对他恐避之无不及的,也有心疼他想帮他的,不过他统统没有理。
他非常平静地将爷爷的骨灰带了回来,安置妥当。
他站在院子里,抬头看被四合院分成四四方方的天空,突然发觉自己的前二十年,好像突然发觉,自己就像是被爷爷保护在这个四合院里的井底之蛙,安全,却也狭隘,无知。
他走出门,孑然一身的,关了门,把头靠在门上,深深地叹气。
他不想回来了,虽然不会把房子卖掉,但是也不想回来了。
“刀呢?还我。”
声音极近,敬恒一愣,抬头。
是赊给他刀的那个人。
他看着刁昐,突然鼻头一酸,脑门儿往门上一嗑,没正眼看刁昐,嘟嘟哝哝地说:“灾星。”
“什么?”刁昐一开始没听清,过了一两秒才分辨出来,不过也懒得解释,问他:“刀呢?”
敬恒脑子有点木,斜觑了他一眼。
刁昐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十几天前,我赊给你的刀,该还我了。”
敬恒愣愣地盯着他,想起来刁昐赊刀时候说的话:“等你过几天父亲爷爷都不在家,只剩你的时候再还给我。”
原来......等爸爸爷爷都不在家,只剩自己一个人,是这个意思......
敬恒好不容易平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