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凛冽,此一局定了。

……

元宁帝驾崩,京中挂上了白帆,谥号,守灵,测算吉日……桩桩件件的事几乎堆在了一起。

这些也便罢了,连着数日每天早上五点起床,478看着每晚一回宫就扑在床上睡得人事不知的宿主,觉得做皇帝真是一件苦差事。

“公公真是有魄力之人。”守灵结束之时,图太傅行走于一侧,轻声留下了这句话,“若想见到他们,明日午时聚仙楼,你知道地方。”

“恭送大人。”江无陵敛眸,执礼送行。

守灵结束,便是下葬,即便是新帝,也有孝期。

歌舞声乐一应不许,江无陵回去那座帝王常居的宫殿时,新帝已然倚在榻上昏昏入睡。

孝服未脱,小太监们摸不准脾性,也不敢擅自上前,只是他刚一踏入,那看似昏睡的人已经抬起了眼睑,眸中略带困倦的开口道:“让他们都出去。”

“都出去。”江无陵下令,宫人侍婢皆是退出殿外带上了门。

殿中空荡寂静,唯有烛火摇曳,也就是数日前的夜晚,先帝就在新帝所坐的位置上失了性命。

江无陵迈步,好像旧事重演般走了过去,躬身道:“陛下有何吩咐?”

那双长睫轻抬,眸中浮现了笑意,轻语之声一语道破:“先帝似乎就在这个位置上死的。”

“陛下现在就要清算吗?”江无陵垂眸问道,面前帝王却伸出了手来。

“那多没意思。”

「就宫」  江无陵尝试着搭上了他的手,在那力道的牵动和新帝的挪动中坐在了那被称之为龙椅的上面。

有垫子,没有冰凉感,坐上后会有一瞬间的心跳加速,因为规则赋予了这把座椅意义,但它也不过是一把椅子而已。

江无陵坐定,身旁之人已毫无顾忌的靠在了他的肩上,发丝轻扰脸颊,他侧眸看去,那长睫已是半阖:“陛下累了?”

“嗯,有点,没睡好。”云珏半阖着眼睛道。

每日五点起,还要跪着守灵,阅览政事,比高三生还要辛苦。

“奴才去让人去抬些热水来,您洗过再睡?”江无陵轻声问道。

“等等。”云珏深呼吸了一下,睁开眼睛道,“你父母在图太傅手上。”

江无陵看向了他,唇微启道:“是。”

“想救回来吗?”云珏起身,看着他问道。

江无陵略有沉吟,给出了答案:“不想。”

那一年家中遭变,父母携他与弟弟流亡,于京城之中定居,总算有些活计能够吃饱,虽暂时不能再读书,他却可给人读信,赚上一二。

只是也因此遭了难,宫中招宦官,要读过书有学识之人。

五两银子,从此宫门永隔。

憎恨吗?似乎不憎恨,陌生人,自然无怨无恨。

一切皆因那年遭患,朝廷救援不及,百姓流亡……

他思绪渐沉,却被那扣住他的腰身,揽上他的肩膀拥他入怀的动作中断。

江无陵靠在那肩膀之上略微起身,却被腰上的力道扣紧了:“陛下?”

“你改口好快。”云珏揽着他,拍了拍他的背笑道。

“您这是在做什么?”江无陵侧眸瞧他动作。

“听说人在心情不好时,抱一抱会觉得舒心很多。”云珏揽着他轻拍着道,“拍一拍也是。”

他的眸温柔干净,江无陵可以确定,他应是无法共情的,但他也无需他人深挖他的过往,与之共情。

宫门一锁,亲子之情尽断,什么父母恩义,于他不过挂碍,无需向他人解释。

就如那日身旁人所言,陌生人而已。

但这个怀抱很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