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齐朝起步之时,也不过是百姓出身,与普通人无甚区别,而登上高位时,便开始用上一朝皇帝的方式,让簇拥他上位的人听话顺从,绵延王朝。

江无陵转身,与奔跑前来的人群擦身而过,在司礼监中打开了圣旨。

圣旨并不每每由皇帝亲书,而是司礼监拟旨,陛下看过后再行用印,而他知道大印在何处。

若是可以,其实他更想自己做皇帝,可即便看破这一切运转的规则,众人仍然生活在其中,受着君权神授的影响,认为血脉正统应该为天下之主。

数代而为,自幼时教育起,早已驯化人心。

而想要把控真正的朝堂,十八子最佳。

墨迹在圣旨上慢慢呈现,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因为他年岁最小,最好把控,若是上位,他便是当之无愧的内相,而只需要去除掉图家祸首之人,便可把控江山,可谓是一条捷径。

皇九子齐云珏得天所授……

江无陵略微阖眸,让眼前退去那一瞬间的模糊眩晕,继续书写着,待最后一笔落定,盖上了大印。

其上字迹个个隽永,与以往并无不同,只在烛火之下等待着干涸。

皇十八子上位,朝堂纷争只会继续如烈火烹油,之前乱景也会继续衍化。

那一年他入宫,便是因为民生凋零,家中无以为继,一刀,中断了他的青云之志,身体与心灵皆是痛不欲生。

帝王要削权,也要看看他愿不愿意放权。

在此之前,天下为先。

墨迹干涸不再晕染,江无陵将圣旨卷起,熄灭烛火从此处离开。

纵是在深夜,宫廷之中也是难免灯火通明。

朝臣宗亲连夜入宫,皆是围于殿前,不论是悲是喜,脸上皆有焦急之意。

一朝天子一朝臣,人人都更加担忧自己的未来。

“江公公,陛下驾崩,可有口谕或圣旨?”柳皇后已等至殿前,眼睛通红的询问道。

“有。”江无陵看着站在臣首,看起来一脸疲惫,连发丝都有几分没整理好的图太傅,上前抽出了圣旨道,“诸位接旨。”

图太傅眉头轻蹙,柳皇后目光之中也略带了些迟疑之色,然后跪地行礼道:“臣妾接旨。”

她一跪,赶来的皇子与亲贵皆跪,图太傅却是沉着气息与他对视着,在跪地之前从袖中抽出了一枚木制的发簪,拱手行礼道:“臣领旨。”

发簪粗糙,就像是从哪个树枝上随意掰下来制成的,连其上的花纹都已经模糊,有着被水泡过的痕迹。

它本不该出现图太傅的手里,而是应该在一位妇人的头上。

一位将他生出的妇人。

江无陵眸色微敛,看着那随图太傅一起下跪的群臣,目光从人群之中那一抹白衣上划过,重新落在了圣旨之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九子齐云珏得天所授,德才兼备,明理向善,孝悌有加……”

此语一出,图太傅捏紧手中发簪抬起了头来,甚至不等圣旨念完便开口道:“公公确定是传位于九子吗?”

可其上念圣旨之人并不理他,肃正之声清晰至极,声声入耳,直到那一句:“……钦此。”

圣旨合上,图太傅与那双漠然的眸对上,眼神危险了一下:“谁能保证此圣旨是真的?!”

“图大人难道想抗旨不成?”江无陵看着他开口道。

“这江山传承,怎能由你一个阉人说了算!”图太傅直接起身。

“儿臣接旨。”人群之中,那一声温柔清凉,也让图太傅的视线直接转了过去,瞳孔骤缩。

他来的匆忙,这么多年也早已未见九子,而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