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掉两滴眼泪,他便如遇狂风暴雨,听她撒几句娇,他情愿替她伸手摘星河,如今经过这一遭,更是一刻也不想分开。

当真是‘尔侬我侬,忒煞情多’。①

皇帝只觉得自己一条命都被眼前的小妇人?给攥住了,喟叹一声,与荷回额头?相抵,无奈轻笑:“这么粘人?可怎么好?”

荷回搂紧他,闭着眼嗡声道:“皇爷不喜欢?”

皇帝刚要开口,她却已经继续说道:“不喜欢也没法子了,谁叫您先来招惹我的,您既招惹了我,如今想摆脱,自然是不能够。”

这话着实?孩子气,皇帝怕自己压着她,抱着她翻身,叫她趴在自己身上,轻拍她脊背,声音轻柔。

“谁说朕要摆脱你?小荷花,朕只愿余生都与你相伴,便是有人?拿来生托生个神仙来同朕换也不成。”

荷回痴痴笑起来,将脑袋埋在他胸膛处,“什么傻话。”

虽这么说,心里却欢喜得紧,恨不得再亲他几下?才好,只是如今自己没什么精神,便打量着等来日再说。

两个人?就这么抱在一处,享受这久违的安宁,直到?荷回肚子发出轻响,皇帝这才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再睡一会儿?,朕叫人?送饭来。”

荷回其实?很累,连日来的奔波只休息一晚定然养不回来,原本眼皮已经再次沉下?去,听见这话,却又立即清醒过来,拽住皇帝的衣摆看?向他。

“您方才刚答应不丢下?我。”

皇帝在她唇上轻啄了下?,舔舐她破血的唇,荷回立即搂住他,追着回吻过去。

待她终于平静下?来,皇帝方放开她,一边用细碎的吻安抚一边道:“朕不走远,片刻就回。”

荷回被他的吻取悦到?,也知如今战争刚结束,正是事多的时候,他从昨夜陪伴自己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因此也不再纠缠,指尖微松。

“您说话算话,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哄我。”

她语带不舍,望向他的目光像是带着无形的钩子,牢牢将皇帝锁住。

他捧着荷回的脸,指腹在她消瘦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嗯,不哄你。”

他看?着她,还?要再亲亲她,外头?王植已经在催:“皇爷。”

皇帝抿了唇,须臾,终于狠下?心起身出去。

来到?帐外瞧见李元净的身影,皇帝眼底的柔情方才渐渐褪去,变得沉郁起来。

“爹爹终于舍得出来瞧儿?子一眼了。”李元净瞳孔中含有血丝,缓缓直起身子。

皇帝目光落在他身上,抬脚与他擦身而过,朝王植吩咐。

“把他带到?最北边的帐子里去。”

那儿?离得远,不会吵着荷回休息。

“你没什么话要对朕说?”进了帐子,皇帝也不坐下?,只是背对着李元净,缓缓开口。

李元净想起昨夜之事,呼吸不由?沉重起来。

那颗头?,榫先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就那么被人?丢在他枕边,突如其来,像一场噩梦。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真切地瞧见这样可怖的场景,仿佛身处无边地狱,被恶鬼欺身。

“爹爹您不是都知道了么?否则又为何叫人?将榫先的人?头?特意扔给儿?子瞧?”李元净缓了缓神,竭力叫自己镇定,对父亲的天然恐惧叫他止不住指尖颤抖,只能咬紧牙关,方才没有在面上露怯。

“朕要你亲口说。”皇帝终于转过身来,“你毕竟是朕的儿?子。”

这句话像是一根刺,狠狠扎进李元净心头?,他忽然直起身子,就那么直愣愣看?向皇帝,道:“您的儿?子?原来爹爹还?记得我是您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