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能安居,她心中也自是开怀。

这一路长途跋涉的艰辛与忐忑,在此刻尽数消散。

她释怀一笑,柔软目光似溶溶春风,脉脉瞥向颂茴,语气破为宠溺:“你要是不嫌累,让翔云陪你下去顽顽逛逛再回府。”

翔云机灵,做事谨慎细心,这次来禾兴,李偃便教他跟着一道儿来了。

颂茴受宠若惊道: “奴婢先服侍殿下回府,日后有空闲儿再出来逛。”

赵锦宁喜她知进退,也不再勉强,隔着一层纱幔朝舆窗外唤了一声:“夫君。”

李偃在外闻声,略略俯身往舆窗靠拢,问:“何事?”

“今日是小年,”她细声细语地嘱托,“夫君替我采买一些糖瓜、关东糖罢。”

李偃知悉她这是要买来赏人的,不由戏谑道:“公主圣德怜下,只念着府上内臣,却不想臣这一路晓行夜宿,劳累奔波多日还尚未喘息,公主当真要厚此薄彼到如此吗?”

男人若是斤斤计较起来,心眼也不比针眼大多少,语气拈酸的直倒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赵锦宁少不得好言抚慰,含笑道:“是我思虑不周。”又高高给他戴上一顶高帽,夸耀道:“驸马劲骨丰肌,降龙伏虎也不在话下。”

李偃自是品度出她奉承下的暗讽,轻轻啧了一声,嗤道:“臣不过一介武夫,实不敢领受公主谬赞,”遂勒马吩咐翔云去置办灶糖。

就在一递一句的交谈间,公主府的琉璃瓦与屋脊吻兽在煌煌日光下已显露出赫赫辉煌轮廓。

马车拐进长定街,坐北朝南的偌大府邸才彻底倾进眼帘。

一左一右两只汉白玉镇宅石狮子威风凛凛地蹲坐在五间朱红大门前,中门之上高悬大匾,正是金漆所书“公主府”三字。

这匾上字迹风神洒落,极为苍劲多姿。

赵锦宁觉得十分眼熟,思衬片刻,方想起来,这好似是李偃的字……

她移目看向随行在侧的男人,艳阳映韶华,光采鲜明,极为耀眼张扬,果然是锋芒毕露,字如其人啊。

不得不说,他是有恃才傲物资质的,即便骄矜自傲些,好像也并不令人厌烦。

“下车罢。”

李偃兀然出声,打断了赵锦宁的思绪万千,回过神来才发觉马车已经停在了仪门。

颂茴拿起银貂披风为她穿戴好,一面奉上铜丝精巧捧炉,一面掀开厚厚车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