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等什么,摆饭罢,”李偃吩咐妍金。

虽是普通家宴,但嫤音是客,也按照主宾位坐了。

赵锦宁坐上首陪嫤音,李偃则在靠门位置的下首坐。

立于案旁布让的婢女不大清楚赵锦宁的喜好,挟到餐盘里的菜她都没怎么动,李偃便挟了一些鸡髓笋,隔着偌大圆桌,不远万里送到她碗中。

嫤音看见,忍俊不禁地打趣道:“亏得大哥哥长了一副好臂膀。”

李偃嗔她多话,乜了一眼。

这眉眼官司打的,是想看不见都难呐。赵锦宁默默把李偃挟来的鸡髓笋埋进碗底,牵起宽袖,挟了一块糯藕给嫤音,淡淡一笑:“妹妹也吃。”

嫤音微笑着谢过嫂嫂,目光转而又望向下首位置。

雕花门敞开着,月色横空,庭院的一砖一木都清晰可见。

她收回眸光,看向大哥哥,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

饭后,婢女奉上香茶,一盏茶还未喝完,嫤音的婢女莘萦急匆匆地走进来,道了万福后到嫤音耳畔低语了几句。嫤音听完神色微微一变,忙起身作辞:“大哥哥,嫂嫂,家中有事,阿姑打发人来接,我先回了。”

“什么事这样忙?”李偃凝眸看她,切切问道。

嫤音蹙起蛾眉,惆怅道:“是阿翁寄来家书,说是身患重疾,恐不能愈。”

李偃俊眉松弛下来,不以为意地哦了一声,安慰道:“徐论那个老匹夫,身子骨硬着呢,且死不了,你别太着急。”

嫤音一向知道哥哥嘴里没好话,也没放在心上,转而对嫂嫂拜了拜:“改日再来看嫂嫂。”

“那我等着妹妹,”赵锦宁睇了个眼神给妍金,妍金捧着掐丝珐琅锦盒走到嫤音跟前,“头一回见妹妹,没甚拿出手的,妹妹别笑话。”

妍金揭开盒盖,嫤音垂首看,竟是一副黄金打造的头面,样式精美华贵无比,在灯光底下金光闪闪,格外璀璨夺目。

金虽俗,贵重却直逼人心。

送多重的礼表达多深的情谊。

“嫂嫂,太破费了,却使不得,”嫤音推拒道。

“东西有限,略表我心,”赵锦宁拉着嫤音的手,含笑道:“妹妹莫要推辞。”

辞让了半日,嫤音再三谢过方让莘萦收了,握别嫂嫂要走。

夫妇两人送至门前,李偃向赵锦宁道:“我送就成,外头起秋风了,带着寒气,你待着罢。”

赵锦宁目送李偃背影走远,揉了揉笑得有些发酸的颊腮,转首吩咐妍金往浴房送热水沐浴。

李偃送嫤音到仪门,又派了几个精干的婆子婢女跟随,“回罢,徐论没多大的事儿,别着急上火的。”

他转身要走,又被嫤音喊住:“大哥哥……”

“还有什么事儿?”

“今日午间,我吃了奶皮子糕,”嫤音嗫嚅道,“我想……”

嫤音未及说完,便被李偃残忍地打断:“想什么?不适合你。”

“不适合我……”嫤音眼圈兀的一下子通红,她咬着下唇,强忍着不让泪掉下来:“那哥哥告诉我,谁适合我?”

“是早逝的徐向文吗?”

徐向文是徐论的幼子,不管是家世人品还是才学相貌都堪为绝配,就只可惜是个短命的,一场风寒就去了。

“音音……”她泪眼汪汪,李偃也不得不放软了语气劝道,“舅舅和我,不会放任你不管,再耐烦一年就接你回家。”

“不必了!”

回家等待她的不过是另外一桩不喜欢的亲事,那还不如留在徐家到老到死。

嫤音扭头迈步,眼泪迎了风,哇凉哇凉的往脸上砸。

她伤心不已,走的又急又快,只有婢女莘萦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