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已经沉睡,她掀帐上床躺到枕头,一丝反应也无。
她转身面向床里,闭上眼睛,脑袋沉沉的,闻着安神清香,却没有困意。
越想睡,便越睡不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间堂屋陈列的自鸣大钟,咯当咯当响了起来,她细数着钟声,便知时已三更。
辗转翻身,睁眼见他睡的倒是安稳。
甭管婢女把两只葫芦纹锦枕挨的多近,他照样弃了一大半枕头睡在最外侧。
南方不睡暖炕,拔步床造的又大又华丽,就算她横过来睡,脚也碰不到他一指头。
赵锦宁突然很想踢他下床,他睡在这里,要么折腾人,要么就和那架哑巴屏风似的岿然不动,到底有什么用?
她怏怏坐了起来,待要张口唤上夜的素银,谁知李偃先出了声:“夜深了,再不睡,天都该亮了。”
赵锦宁一愕,转脸去瞧他:“这是……被我吵醒了?”
“你翻来覆去的,我想不醒都难。”
他仍闭着眼,语气平缓的不像是被人扰了清梦。
半晌没听她搭腔,李偃睁眼去瞧,只见她虚虚倚在雕漆床栏,慵懒坐着。
风流婀娜的身段仿佛柔软的没有骨头。
她忽而撩起胸前散乱的乌发,身上松松垮垮的寝衣随着抬手动作扯开大半,关不住的春光彻底乍泄,白晃晃的熠人眼睫。
她觉察到他的注视,拿眼尾轻轻横了他一眼,重新掩好领口,冲帐外喊道:“素银。”
素银迷迷糊糊听见声响,忙披衣推门进来,站在十二扇琉璃屏风外请示:“大奶奶有什么吩咐?”
“灯太亮,晃得眼仁儿疼,你给灭了罢。”
屏风前有盏落地绢丝纱灯,原是预备着起夜方便,屋内朦胧有些光,并不晃眼。一吹灭,霎时漆黑,李偃的身影也同锦笼纱罩一起溶进浓黑中,再也看不见,她倒头睡下,比方才安稳不少。
“明日,是我母亲忌辰……”
赵锦宁几至睡着,又被李偃这句话震醒。
“阴宅置在城外山下,明儿赶一大早就得出门,我就不陪你用饭了,想吃什么吩咐素银置办。”
赵锦宁从他语气里听不出一丁点儿的起伏,分不清这话到底是以什么心情脱口的,掂量半晌,才道:“夫君……不打算带我去?”
“你贵为公主,去不去两可。”
“那你想让我去吗?”
要是不想她去,大可闭口不言。
现在模棱两可抛给她,分明是在试探。
到底有什么可试探的?在船上她说的话还不够倾心吐胆吗?
李偃沉默不语,她莫名恼怒,忿忿地从床里移到外,抬腿一迈,叉在劲腰两侧跪坐下来,恨不得同他来个鱼死网破,终归还是理智占据上风,她慢声细语道:“君臣下,还有层孝道,我嫁你为妻,作为儿媳理当去。”
离得近,赵锦宁嗅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伏身细闻是栀木香,不由心生疑惑:“你沐浴过了?”
“嗯,困了,早些睡罢。”
第五十二章 谁稀罕他陪睡
精气神儿折腾没了,什么气不气的,暂且都顾不上。
赵锦宁困得直睁不开眼睛,两条藕臂松松揽着李偃脖子,艳如桃李的唇,微微启合:“什么时辰了?”
“约莫卯时,”李偃托起盈盈一握的纤腰,抱着往卧房走,抬眸瞥了一眼泛青的窗户纸,“天还早,睡会儿吧。”
“你呢?”赵锦宁躺到软枕上,乜斜倦眼,强撑着看他。
李偃在她身侧躺了下来,“我也睡,陪你。”
赵锦宁心中冷笑连连,谁稀罕他陪睡?自己翻身朝向床内,咕哝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