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抱住林贵妃，只是哭，呜呜咽咽哭湿了贵妃好几层衣衫。

林贵妃轻轻拍着她的背，温声哄着：“珩儿，哭吧，哭够了，咱们睡一会儿，醒来就全好了。”

赵锦宁一听，忙抬起脸看她：“娘，你又要走了吗？娘你别走……娘，你带我走吧……别留下我一个人……娘……我太累了……我要活不下去了……”

“娘不走，娘一直陪着珩儿呢，”林贵妃温柔地给她擦泪，“好孩子……慧极必伤，你打小聪慧……反倒被这聪慧所误……”

她听不懂，也不愿意去想，只抱着林贵妃不撒手，“娘，别走。”

“珩儿是有身子的人了，经不得累，睡一会子吧，娘看着你，”林贵妃扶她躺下，坐在炕头唱起哄孩子的歌谣。

赵锦宁听着听着，不觉两眼惺忪，昏昏默默，眼皮不受控地阖上，恍惚间觉察手心的手要抽走，急忙一把攥紧，猛地睁眼，喊道：“娘！”

当地陈列的三足鎏金鹤擎炉里的安息香燃得正好，炉顶青烟袅袅，又轻又细，云雾一般缭绕入眼。她缓缓看清周围，哪里还有林贵妃的身影，泪不禁夺眶而出，她闭眼低泣，忽然有只温热的手抚上颊腮。

“娘……”赵锦宁掀开长睫，泪眼婆娑看到张冷俊面孔。恍然一怔，眼泪框在眼眶内，要落不落地望着他。

“做噩梦了？”他轻轻拭去她腮边泪痕，轻声问。

赵锦宁咬唇把脸一偏，埋进湿漉漉的枕头中，屏住呼吸。

她不能看他，也不能呼吸，多喘一口气，都疼。

“别怕。”

李偃只当她梦魇了，拍拍她紧绷的肩膀，小声安抚。

赵锦宁想抬手捂住双耳，一动胳膊才发现自己正死死地握着他的手，掌心瞬间冒出冷汗。

她简直……无处遁形。

第一百三十六章 滑天下之大稽

她无处可逃。

咬咬牙，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山崩海啸般的悲痛，缓缓撑起身子，一把搂住他脖子，哽哽咽咽道：“我梦到……你不要我了……”

她扑进荆棘丛，每滴眼泪都不是发自肺腑。

李偃怔了一怔，揽住纤腰，箍她进怀。

他如何不知她说的是谎话，可事到如今……她说了什么，是真是假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他如何听。

等孩子生下来……到那时，一切都会好吧。

“不会。”

她靠在他怀里，听着他从胸膛里发出来的声音，“永远不会。”

赵锦宁想笑，再也挤不出多余的眼泪，渐次收了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