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宁转过头,一潭死水般的眼眸看向床边,随后顺着来人的腿缓缓抬起头。
裴安以高高在上的对他投以怜悯的目光。
一时间,卧室内寂静的可怕。
顾玉宁大脑一片空白,长时间没有与人交流的他张了张口,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反而是见他这样的裴安以率先开了口,“这些天,过得开心吗?”
他说得很平静,好似对顾玉宁这段时间里的挣扎、崩溃,统统视而不见。
“……”
顾玉宁已经没有了什么挣扎的想法,他只是愣愣地望着裴安以,艰涩道:“是你?”
裴安以摇了摇头,“不是。”
顾玉宁像是不懂。
裴安以垂眸,好似极为怜悯地看着他,道:“你得罪了其他人,顾同学。”
说完,裴安以伸手在顾玉宁那张仍旧漂亮的小脸上摸了一下,指尖顺着他精致的眉眼一路下滑,从鼻梁缓缓摸到唇瓣,好似回到了酒店的那天。
只可惜,那时候的裴安以还没有把注意力从林纸墨身上移开。
“什么……”顾玉宁感受着唇上裴安以的手指,轻轻开口问,“什么……意思?”
他什么时候,得罪了其他人?
除了裴安以外,顾玉宁想不通,自己还得罪了谁,能够让人这么大费周章的把他带到这里,锁起来。
苏遗吗?
只是冒出这个想法,顾玉宁就把它挥散,只因,苏遗不是这种人。
裴安以没有出声,感受着指尖传来湿润的感受,是顾玉宁的唇瓣。
“……”
裴安以注视着少年的眸子,细看,里面充满了不安、忐忑,好似一株攀附着别人而活的细弱蔷薇。
还是被人恶意圈养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蔷薇。
不给予阳光,也不给予自由,生生把它脆弱的枝条折弯,只差一点,就会断裂。
可偏偏,人们就是这么病态的,喜爱它的这副模样。
顾玉宁被裴安以看得害怕,眼前蒙上一层水雾,他开口,细颤地说:“我能够……出去吗?”
顾玉宁已经别无所求,只想从这间永远逃离不出去的卧室,离开。
明天,高二下学期的期末考试就开始了。
顾玉宁仅仅是想到,就不由地呼吸不上来。
他的生活里已经承受不了任何的波澜与意外,能够坚持到高二,已经是顾玉宁竭尽全力的结果,只要再一年,他就能够逃离那片贫民窟,可如果明天的考试他缺席了。
按照德育一中的校规,没有期末成绩,就只能复读一年。
顾玉宁承受不住的。
他不敢想象,自己的生活会随着这次意外,产生多少波折,不论是许刃也好、苏遗顾忆也罢,都是顾玉宁拼了命想要远离的人。
可现在,却要生生延长一年与他们接触的时间。
顾玉宁很累。
他很累很累。
是一种从心里涌出来的疲惫感,让顾玉宁的四肢提不起来半点力气,他看着面前的裴安以,颤颤抓住他的一点衣角,小声道:“求你了……告诉我,我怎么出去,好不好?”
顾玉宁:“我不会把这里的事情说出去的,我也不会在意。”少年快哭了,“如果这些都不行的话,让我、让我明天出去一天也可以……我还要考试……”
我还要考试……
顾玉宁说:“等考完试,你再把我关进来,好不好?我不会反抗的,也不会想要逃跑,裴安以,我错了,我不应该靠近林纸墨,对不起……对不起……你放过我,好吗?”
话的最后,顾玉宁红着眼皮祈求地看向裴安以,眼泪不断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