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一并牵扯了进来,一共十七个人……我记得清清楚楚,十七个人,都是青年才俊可堪大用之人,可我偏偏要罢黜他们,流放得远远的……”

“你要恨我怨我,也是应当的,当年答应你的,却做不到,自然要用这条命偿还,只是天下未定,你等我几年,待天下初定,幼子长成,之后要打要杀随你,我此刻却还不能死。”他望着凤集,“子羽,如今这个天下还需要我,只有你能帮我了。请你,帮我。”

凤集闭上眼睛,长长呼出一口气,只觉胸中一片苦涩。

这个人,是自己奋力保过的那个人,是自己想尽法子送上皇位,盼着在他治下可以实现天下大同的那个人。这个人杀了他的恩师,贬黜了他的好友,可是自己,为了自己的理想,偏偏还要为他做事。

薄情寡恩,说的并不是李淳,而是他柳凤集。

在这一个瞬间,他似乎忽然明白了两百年前那个贞观贤相的心情。他手上沾满了身边人的血,可是如今是他坐在那个位子上,为了天下,就不得不尽心尽力辅佐他。

为了天下。

凤集离席,肃衣下拜,沉声道:“若陛下不忘初心,臣自当死而后已。”

李淳大喜,忙来扶他,道:“子羽国士之才,肯回来辅佐朕,天下指日可定!”他扶着凤集的手臂,似乎全无芥蒂,“这真是太好了!朕,真是欢喜!”

一字之差,前尘过往,从此,一笔勾销。

相比这边屋子里的无奈与隐忍,永嘉显得快活得有些没心没肺。卢小郎君实在是个妙人,家里处处好吃的任他抢了揣怀里不说,还答应给他几箱子金银打包带走!好在他还能在美食勾引之下保持清醒,没有当着卢小郎君的面大快朵颐,不过想着在没人处可以怎样大吃特吃,永嘉乐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卢小郎君靠着凭几,托着腮,看永嘉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四处寻摸金银器物,懒洋洋问道:“喂,你怎么不长个?”

永嘉翻了个白眼:“有甚么好问,没见过侏儒么。”

卢小郎君笑道:“宫里侏儒是有很多,可是他们的模样都有些怪里怪气,不像你长得如此均匀。”

永嘉撇嘴道:“那是你少见多怪。”

卢小郎君微微一笑,问道:“那你实际上多大了?”

永嘉转了转眼珠,道:“干嘛告诉你,我偏偏不说。”

卢小郎君哈哈一笑,也不以为忤,又道:“子羽大概是要留京里做官了,进出宫廷你总不能老跟着,不如住我这里,天天守着这些好看的金银器,好不好?”

永嘉暗笑,这个小郎君还以为自己是喜欢金银耀眼,若是晓得自己抱走了统统嚼嚼吞落肚,只怕要哭死过去。他笑嘻嘻问道:“你这里的好东西都送我了,哪里还有好看的金银器?”

卢小郎君笑道:“这里这些算得了甚么,我家里还有好些,你跟我去,我都送给你玩。”

永嘉笑眯眯道:“去不去你家住,这个得问问我家郎君,我可做不了主。不过要送我好东西,我就能做主啦,你可不能说了不算。”

卢小郎君失笑道:“竟和你家郎君一模一样,一肚子鬼心眼。”

作者有话要说: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夫不均,我从事独贤。《诗经?小雅》 《孟子》引这段的时候写成了普天之下,后来引《孟子》的多,原文的溥天之下就很少有人提了,有人说正是这一字之差使后人误以为这句话更多强调皇权。个人觉得这锅不该孟子背,无非后人喜欢断章取义罢了。)

(齐景公问政于孔子。孔子对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论语》)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出自《论语》。《论语?颜渊》:“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