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煜喉头发紧，胸腔里仿佛压了一块沉重的巨石。

他轻轻抚上江怀偃的眼角，目光幽沉：“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江怀偃梦中的惧意究竟来自哪一刻。

第四十四章

床帐内香气浓郁，沉沉弥漫，承煜闻多了也觉得有些头昏，于是俯身把江怀偃抱起，回到自己房中。

沿途，他敏锐地捕捉到江怀偃的目光，嫌恶中夹杂着一丝惊惧。那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

前世他被自己伤了喉咙，无法言语，承煜只能从他的眼神里观察情绪，而此刻，江怀偃的目光里的警惕与防备，让他一瞬间仿佛回到漫天飞雪的军营。

关上房门，承煜将人轻轻放回榻上，试探着开口：“我昨晚又欺负你了？”

江怀偃沉默着，盯着承煜一言不发。

“是因为……你拿我做的鱼喂了猫？”

承煜凝视着他的神情变化，语气故意放缓：“所以，你是想养那只狸猫？”

江怀偃终于有些反应，轻轻点了下头。

果然是那件事。

承煜心下了然，同时又升起些恶劣的心思，倾身将江怀偃堵在床角。

江怀偃躲不过，只能偏过头。

难得见他如此，承煜找回了从前的感觉，掐着下颌强迫他看向自己：“胆子不小，但想要我不杀它，也不是不行。作为条件，你要亲我一下。”

空气凝滞，江怀偃的睫毛微微颤了颤。

承煜耐心等着，等着他皱眉，等着他拒绝，甚至等着他愤怒地推开自己。可就在他打算放弃这场无聊的玩弄时，一道温热的触感却轻轻蹭上脸颊，如蜻蜓点水般轻柔又克制。

承煜怔住了。

那一瞬间，心底却像有块碎石落入湖心，层层涟漪荡漾开去，泛起了连他自己都无法掌控的情绪。

回过神时，他已不知何时将江怀偃压在身下，深深吻了下去。江怀偃似乎还是抗拒他的触碰，手臂虚软地抵在承煜胸前，以微弱的力气试图拉远距离，却无济于事。

承煜心底涌起的情绪复杂至极。

他从前无数次践踏过这具身体，甚至亲手毁掉了江怀偃的一切，却从未如此温柔且认真地吻过他。

“师父……”承煜贴在他耳边，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叹息，“如果我们不是仇人，那该多好。”

他埋首在江怀偃颈窝，自言自语着，“我其实……也不想恨你的。”

江怀偃看不见，却感受到脖颈处一片湿意。他不明白承煜为何会这样，只能静静任他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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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客栈渐渐热闹起来，临街的商贩也开门迎客，窗外尽是一片人声喧嚣。

元弋推开房门，看见承煜正在给江怀偃喂粥。江怀偃别过头，明显是吃不下了。承煜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不紧不慢地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转回脸来。

“张嘴，你将剩下的粥吃完，狸猫今日才不会饿肚子。”

门口的元弋被眼前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但更令他意想不到的是，江怀偃听完这番威胁的话语，竟真的张开嘴，咽下勺子里的米粥。

元弋眉头一跳，忍不住出声询问：“什么狸猫？你到底在干什么？”

承煜面无表情转过头，用眼神示意他闭嘴。

见江怀偃好不容易能吃进些东西，元弋拎得清轻重，只得退回门口，看着承煜像鬼上身似的半哄半骗将整碗粥喂完，才敢缓步上前。

“你对我师父做了什么？”

承煜没好气反问他：“你进我房间干什么？”

元弋晃了晃手中的药瓶：“送解药。其实这种摄魂香是有解药的，我刚才去了趟药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