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镜开，玄锦从裂缝里走出来。

回燕地都城的路上，都不用向人打听，满城都在议论着祭台上的罪人，或唏嘘或不齿。

罪人是何人，不用想便知。

玄锦来到祭台，隔着很远便看到了那满身是血的人影。江怀偃两天未进食水，正阖眼浅睡，虚弱的仿佛仅剩一口气吊着。

“江怀偃，醒醒。”

听到声音，江怀偃缓缓睁开眼睛，动作有些迟钝，仿佛用了很久，眼神才慢慢聚焦。

“你倒是很会把自己弄的狼狈不堪，谁又会可怜你。”玄锦说完，拔剑斩断束缚他多日的铁链。

江怀偃张了张嘴，想要同他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玄锦知道他想说什么，从怀里拿出一样东西：“找到了。”

是琉璃镜，终于找到了。

江怀偃仿佛笑了下，但嘴角动作太轻微，他慢慢合上眼睛，身体脱力一般向前倒去，玄锦用肩膀接住了他。

江怀偃竟瘦成这样，玄锦一只手臂便能圈住他。

“我在琉璃镜里找回了那只碧玺，已经归还给燕王。也许不会很快帮你父母沉冤昭雪，但时间久了，众人自会知道真相。”

“谢谢，师兄……”

江怀偃在耳边轻声说道，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他说完最后一句，便再也没了动静。

漫天风雪中，祭台上，玄锦抱着他，感受着怀里的身体一点一点冷下去。七年，江怀偃被承煜折磨得这么惨，吊着一口气就是为了等他回来。

玄锦曾经的师弟，后来的宿敌，在他怀里死去了。

――

玄锦从小在岐山派长大，作为门派大师兄，玄锦带过门中有许多师弟师妹，但江怀偃是令他印象最深的。

过门试的时候，江怀偃底子好，比试的成绩遥遥领先。但架不住同考的人使绊子，江怀偃发狠差点把那人一刀劈死，亏得玄锦眼疾手快格开他手里的短刀。

“你小小年纪，怎么戾气这般大？”玄锦问道。

江怀偃看了他一眼，不知为何，玄锦从那双眸子里看出几分失望。按规矩，门试中伤及同僚者该将直接逐出，江怀偃自然也知道，当着玄锦的面丢下刀，背上自己的破布口袋向山门处走去。

“等一下，回来。”玄锦叫住他，“那人有错在先，所以今日之事，我不会告诉师父和师叔。”

后来下山入世，玄锦去燕地当了军师，而江怀偃却投入晋国，凭借一己之力带领那个不起眼的小国，一点点发展成如今可与燕国比肩的势力。

“军师，需要属下如何处理此人？”

“带回西蜀吧。”玄锦轻轻合上棺盖。

第三章

承煜从玄锦的军帐里跑出来，面对眼前茫茫山脉，突然不知该去向哪里。

从前不论下朝还是出征，承煜总会先向人打听江怀偃身在何处。江怀偃此人极不安分，即使被承煜囚在营中当了军妓，也不妨碍整日乱跑生事。

承煜偶尔会把人锁在榻上，捆住手脚，让他哪也去不了。但时间一长，江怀偃总会变得闷闷的，成日盯着窗外，也不骂他了。承煜觉得那样没意思，便干脆把人放养起来。反正军中人人视他如仇敌，江怀偃不敢离开承煜太远，不然被那些空有一身蛮力的光棍条子抓到了，还不知道会对他做出怎样可怕的事来。

不知不觉，承煜来到了江怀偃住的军帐里，幻想着师父一定还在那里，捧着一本书坐在窗边，等着他回来。

可那间军帐正在被小厮打扫着，一多半江怀偃从前的旧物都被随意扔成一堆，等待和垃圾一起被丢出去。有江怀偃从前最喜欢看的书，最常用的砚，还有那些沾着血迹的旧衣。

“谁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