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晏栩霍然转身飞奔出门。

从王府井到五道口,这他妈得跑两个多小时,日剧跑只是切镜头,演员连几分钟都跑不上,他在干吗?

妈的!

妈的!

操他妈的!!!

两个小时!

他有病吧,他犯贱吧!肠胃炎还没好,这是想在医院过冬吗?

两个小时!两个小时足够他想清楚,他随时可以停下来不去找她。

操他大爷的!!!

身侧的梧桐树、路灯、擦肩而过的行人全部模糊成黑影,夜晚的军区胡同沉寂无声,远远传来车辆行驶时尖锐呼啸的风响。

晏栩还没跑出几步,猝不及防停住了脚步。

他没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了。

一道熟悉的窈窕身影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下发呆。

那瞬间远处的车声、草丛里嗡嗡鸣叫的蛐蛐以及藏匿在树冠里的蝉声……所有喧嚣统统如潮水般刷然退去,化作令人头晕目眩的空白。

慕如笙若有所感地一抬头,两个人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相互凝望。

这一眼才是真正的沧海桑田。

晏栩站在梧桐树下,单手插进裤兜,压下胸腔里澎拜涌动的情感与因跑步而炸裂的呼吸,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慕如笙道:“来找你。”

“你找我来干吗?”

“感谢你。”

晏栩冷笑:“和我上床?”

“如果你愿意的话。”

晏栩:“……”

这是个木头精这是个木头精,这是个机器人这是个机器人。

他要不是了解这祖宗有阿斯伯格症,只能把她评价为白莲花心机婊,哪有正常姑娘对着前男友还是被她毫不留情甩了的前男友大言不惭地卖惨求帮忙,给人家添大麻烦,帮自己走关系脱身。

婊!真婊!太他妈婊了!

晏栩问:“那你在这儿发什么呆?”

“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晏栩翻了个白眼:“确实不该。”

天色黑如漆,胡同里每隔几米就亮着路灯,一群群蚊子、飞虫绕着光晕飞舞。夜风夹杂着缥渺的虫鸣声吹过来,空气里弥漫着梧桐树的臭味。

两个人面对面隔着两米距离对视,很久没有说话。晏栩胸膛剧烈起伏,嘴唇张了好几次,喉咙仿佛被铅块封死,一肚子的言语却连一个字都讲出不来。

慕如笙道:“你慢慢说,不着急,我有很长的时间听你讲。”

晏栩瞬间眼睛红了。

……能说什么呢?说他出国第一年卖海鲜,赔了43万刀?说他那一年买了一辆法拉利,然后又放火烧了?说他粘着老胡的酒吧开餐厅,开了六家,今年上半年营业额四千万?说他大学念了一半又不念了?说他不敢见猫了?说他最他妈讨厌猫了!说他不是个废物了?还是说他不爱她了?

“……”晏栩动了动喉咙,哽咽道,“我我我他妈到底怎么做,才能让你看我一眼啊!”

“我在看你。”

晏栩移开目光,苦笑着:“你不懂。”

慕如笙认真凝视着晏栩:“我从来没和别人对视过超过三秒的时间。”

晏栩:“???”

“这是阿斯伯格症的表现。”

“那……你爱我?”

慕如笙摇头:“我不能回答不能确定的……”

“你他妈闭嘴吧!”

这一嗓子喊得太响亮,正巧胡同里有位老大爷拎着鸟笼子经过,吓了一跳,频频回头望过来。

晏栩深吸了口气,踉跄两步,后退到梧桐树下一圈圆形椅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