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男人含蓄地低下头,状似随意地推了一下眼镜,仿佛转移话题般,突然道:“这些年经常在广告牌上看到你,没想到还能遇到你本人,我也没想到……”
“你还记得我。”
谢景和当然记得这位大自己五岁的哥哥。
他小时候长得瘦弱,时常遭到其他大孩子的欺负,被抢东西更是家常便饭。
时蔺川跟那些人不一样,会将自己的食物分享给他,还会找那些大孩子讲道理,让他们不要再欺负自己了。
后来这位哥哥搬离福利院,两人断崖式断联,他还偷偷哭了好几次。
时隔多年,旧人重逢。
谢景和突然觉得老话说得很对――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他乡遇故知]。尽管用这句话来形容现在的场面似乎有些怪异,但也大差不差了。
男人在他对面坐下,见谢景和全副武装,十分贴心地提议道:“你是不是不太方便?要不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再聊吧?”
可这里是酒吧,哪哪儿都是人。
两人看了一圈,陡然发现酒吧二楼就是酒店,当即点了一堆酒上楼叙旧。
谢景和大概是太激动,也太高兴了。
他摘了口罩帽子,一杯杯酒下肚,却忘了自己晚饭都没吃,冷不丁地一阵反胃……
然后,吐了男人一身。
谢景和吐完就愣住了,居然呆坐在原处,像个傻子一样瞧着男人起身收拾脏污,没过几分钟,门口传来一道闷响,他才又回了神。
时蔺川走了。
男人真的很温柔,也很有涵养,走之前还把地上的呕吐物收拾了。
谢景和盯着那块地板,神情空白许久,慢慢的,懊恼如涨潮的海浪攀上他的眉眼,他忍不住抱住脑袋,毫无教养地吼了声,
“谢景和你这个大傻○!”
话音刚落,房门口传来一声轻笑。
男人身上的白衬衫湿了大片,紧贴着腰间肌肤,隐约勾勒出腹斜肌的线条。由于刚才收拾过房间,他的衣袖仍折叠在肘间,露出两条修长的小臂。
谢景和注意到,他手上拎着一个购物袋。
男人迈着平稳的步子走过来,坐到他的身边,将购物袋里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三明治、热粥、解酒饮料、以及一瓶卸妆水和卸妆棉……零零碎碎一大堆。
谢景和近乎呆滞地喝完了整杯热粥,又喝完了一整瓶蜂蜜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醉意似乎更深了。
男人见他晕晕乎乎,居然默默拆开卸妆产品,用湿润的卸妆棉一下下地蹭去他脸上残余的彩妆,还无比温柔地说着,
“你是明星,还是要注意一点。”
谢景和说不出话,只愣愣地点头。
卸完妆,男人抬手推了一下眼镜,动作看上去有些犹豫。
他似乎很不好意思看谢景和,低头盯着地板,径直从西装裤兜里掏出一个装在透明包装盒的马卡龙,递到了谢景和面前。
他说,
“小景,生日快乐。”
马卡龙是粉色的,小小一个,只够谢景和吃一口。满满一嘴的人工糖精,?J死人的甜。
谢景和费劲巴拉地下咽,悄默声地瞥了一眼正在收拾桌面狼藉的男人,笨得要死的脑袋转了半天,只磕磕巴巴地说了句,
“要不、要不我们再喝一会儿吧?”
听到这话,男人望过来的眼神诧异极了,可当谢景和以为他会拒绝的时候,对方却笑着说:“如果这就是你的愿望的话……”
“……”
“好。”
三年过去,谢景和还记得男人当时说话的语调,他把车窗降下来,一边吹着冷风,一边拍了拍滚烫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