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言皱了下鼻子, 嘀咕道:

“谢哥, 你又不是参加那些不正经的酒宴,只是剧组主创跟投资人一起吃个饭,至于这么如临大敌么?你是什么生活在封建家庭里的小媳妇吗?”

咔哒一声。

谢景和将口气清新剂的盖子合上, 塞进手套箱里, 讪讪道:“蔺川特别讨厌我喝酒。”

乐言做事麻利性格也很犀利,她跟谢景和很亲近,早就超越了一般雇佣关系, 当即直言不讳道:“谢哥,你清醒一点, 话说你们当初不就是在酒吧遇到的吗?”

潜台词:他怎么好意思说讨厌你喝酒?

意识到自己不小心说出了某个关键词, 乐言顿感不妙, 下一秒男人的心情果然转好,甚至轻笑了两声, 娓娓道:

“对啊, 那天真的很巧。”

时至今日,谢景和对那天发生的事情仍旧记忆犹新。

三年前,二十四岁生日那天,谢景和的工作行程是拍摄某一线杂志封面, 拍摄从下午三点开始, 一直到晚上八点多才结束。

结束时, 工作人员给谢景和准备了一个惊喜。

两人合力推出一个三层大蛋糕, 另外几人围绕在谢景和身边, 齐刷刷地拉响彩炮,脸上洋溢着大笑,祝贺他生日快乐。

细碎的小纸片在聚光灯下格外耀眼,像星星一样洒落在谢景和的身上,还有一片落到他的眼睫上,随着他眨眼的频次闪闪烁烁。

谢景和被星光包围了。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真诚又热烈的笑,为灯光中央的男人鼓掌庆贺,给他送上祝福。

谢景和也笑得开怀,主动为在场的每一个人分蛋糕。

然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

惊喜过后,聚集在他周围的人一一离开。

谢景和知道他们要去哪里。

――他们要回家了。

谢景和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福利院不算家,学校的宿舍不算家,打工时住的地下室不算,成名后购买的一栋栋豪宅更不算。

那叫做固定资产。

忽然间,前所未有的寂寞扑倒了谢景和。

亦或是夜晚放大了这阵空荡荡的感觉,他没回住所,脸上妆也没卸,径直穿着品牌方送的潮服上街游荡。

不过谢景和还没疯到不管不顾的地步。

他戴着帽子和口罩,连上衣兜帽也拉了起来,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的,在最热闹的地方找了个最冷清的角落,独自啜饮。

谢景和还记得那家小酒吧的名字。

「夜焰」

环境昏暗,红的蓝的紫的光时隐时现,燥热的鼓点砰砰作响,男男女女的说笑声湮灭在鼓点中,平添了几分暧昧。

谢景和像个怪人一样坐在无人的角落,口罩全程没摘,酒杯里竖着一根塑料吸管,他就这么把吸管塞到口罩底下喝酒。

一杯又一杯。

喝得越多,谢景和的视线越模糊。

他停留在微醺的状态,意识清醒,但身体泛着微微的麻意,宛如打开了压力阀,寂寞统统飞走。

“叩叩――”

就在这时候。

一只苍劲有力的手闯入谢景和的视线,指节弯曲,不轻不重地在玻璃台面上敲了两下,发出的声音与鼓点节奏重合。

谢景和头也没抬,闷声拒绝。

“不约。”

那只手的主人站在他身侧,谢景和低着脑袋,只能看到对方的西装裤和皮鞋,垂落在身侧的那只手提着一个深棕色的公文包。

十足的上班族打扮。

下一瞬,谢景和就听到这个上班族操着一口温润谦和的嗓音,迟疑地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