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为?了百姓也应该早日登临帝位，不可荒废政事，早日担起大任。”

“将军即位是人心所向，希望将军不要再推迟。”

李潦生看着身?后乌压压一片的臣子们，疲惫道：“此事改日再议。”

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陛下。”

紧接着呼喊声?若浪潮一样越来越大，群臣跪在地上，齐声?道：“皇帝，万岁，万万岁。”

散朝后，李潦生独自一人留在大殿上，光从大殿外照射进来，与大殿内的阴影在李潦生面前交汇，他的半边脸隐在阴影中，落寞至极。

长孙先生从殿外折返，见到?李潦生这副模样叹了口气，上前道：“臣知道夫人的下落。”

李潦生听到?后猛地抬头?，紧盯着长孙先生，眼睛里终于有了神采。

长孙先生不紧不慢道：“夫人给臣传了信，说此生不复相见，皇上不要再惦记了。”

“夫人杀了先太子，陛下才能名正言顺登上帝位。陛下在世人眼中是平定叛乱，匡扶社稷的英雄，功劳德行不输周公?，但若陛下执意找回夫人，陛下便?是别有用心、谋权篡位的逆臣，到?时是千古唾骂的罪人。”

李潦生垂眸，低声?道：“她怎么知道我不愿意做这个千古罪人？”

什么道义，什么君臣，什么天下大义，他都不要了。

他只想要她。

*

半年后。

正是春季，燕子飞得低矮，在屋檐下筑起了巢。女娘们拿着衣物从家中出来，走过小桥，蹲下来在水边浣洗衣物。汉子们摇着橹，打水桥下过去。

这座白墙黛瓦的小镇坐落在水泊之上，与世隔绝，别有一番岁月静好。

青石板路上跑来一个哭泣的小孩，小孩哭得太过伤心，一只手捂着眼睛，另一只手拿着的糖就要掉到?地上也不知。

“牛牛。”

小孩听见声?音，目光透过手指的缝隙往外看，一道绰约的身?影缓缓走到?他面前。小孩见了来人，放下手，奶声?奶气道：“秦医士。”

秦泠捏了一下他的脸，将他手中的糖拿过来：“发生什么事了，哭得这么伤心？”

小孩道：“不是我一个人哭，大家都在哭。”

秦泠疑惑道：“都在哭？”

小孩乖乖点头?：“皇帝要死了。”

秦泠手中的糖一下子掉在了地上，小孩见状哭得更凶了。

秦泠离开都城已经?半年了。

当时林靖将她带出了都城，又送她到?了这处与世隔绝的水镇，青缇和许絮随后也跟着她一起到?了水镇生活，日子过得平静安逸，时不时还可以与秦溪儿通信。

她以为?一辈子就要这样过去了。

青缇看见秦泠走进院子，拿着手上的信道：“夫人，不，姐姐，溪儿的信来了。”

秦泠打开那封信，心都揪成一团。

信中说，张少傅给皇帝治病只是暂时拖延了病症，如今病发更为?严重了。皇帝已经?几日没有上朝了，王琅进宫探望了皇帝，说是时日无多了。

都城上下已经?开始准备办国丧了。

信上还说，锥心毒病入膏肓之后不仅会有锥心之痛，还会精神失常。

皇帝昨日竞在大殿上胡言乱语，念起秦泠的名字，差点把长孙先生给吓死，还好张少傅用三寸不烂之舌将这件事圆了回去。

“夫人，夫人，”青缇小声?叫道。

秦泠忽然回过神，发觉不知何时脸上全是泪水，眼前已是模糊一片。

*

崇阳殿里传来一阵剧烈咳嗽的声?音。

宦者进来通报：“陛下，张少傅请的医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