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门口暗暗运了一?口气,这才?压着满心臊意推门进去。
书桌后?,秦青穿着一?件冰蓝色的薄纱外?袍,懒懒地窝在宽大的太师椅里?,柔顺黑亮的长发不曾捆扎,就那么瀑布般垂落,刚洗了澡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水汽,水汽里?又裹着一?股清甜柔腻的香味儿。
难怪陶然?要说他是冰雪一?般的人。
夏夜的燥热在看见秦青的一?瞬也仿佛变得沁凉了。叶礼强行挪开视线,这才?发现书房里?还坐着一?个胡须飘飘的中年男人。
“这就是江北城最好的画师徐清风,你妹妹长什么样儿,只管对他描述,他能画个八九不离十。”秦青一?边介绍一?边抚摸着怀里?胖乎乎的猫儿。
有外?人在场,叶礼竟不知该如何?说小凳子的事。
他拱了拱手,道一?声谢,然?后?便开始胡乱编造所谓“妹妹”的长相。等肖像画完,这位徐画师走了,他再替小凳子求情也不迟。
偏在此时,陶然?竟去而复返,站在门外?忧心忡忡地问:“世子爷,小凳子还跪在外?面,您看……”
“告诉他莫要担心,谁也替不了他。明日辰时照常来上工即可?。”
说这话的时候,秦青转着流光满溢的眼眸,轻而又轻,嘲而又嘲地瞥了叶礼一?眼。他怀里?抱着的那只胖猫竟然?也用一?样的眼神轻蔑地瞥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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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宠两?个真是一?样的看不起人。
正缓缓讲述“妹妹”长相的叶礼忽然?卡壳了,已经压下臊意的面皮此时又火辣辣地烧红。
原来秦青根本无需叶礼替小凳子说情。无论怎样,他不会叫人抢了小凳子的生计,这才?是真的仁慈,而非叶礼这般的假仁假义。
叶礼低下头,心绪巨浪一?般翻涌。
可?笑他曾经数次看不起这位小侯爷,屡屡嫌弃对方痴愚蠢笨,任性胡为,却原来他自己才?是真正可?笑的那个。
叶礼定了定神,忍耐着面皮的滚烫,继续讲述妹妹的长相。
徐画师听得很认真,细细的羊毫三两?下就勾勒出一?张栩栩如生的脸。
“……她的鼻子有些圆,翘翘的”
叶礼再次卡壳了,只因秦青忽然?捧起他的一?只大手,翻来覆去地把玩摩挲,细而长的指尖轻轻柔柔地划过虎口、指腹,以及指关节的老茧,带来一?片酥麻痒意。
叶礼手臂一?颤,竟是完全?僵住。可?是若换一?个人如此触摸他,他怕是会立马拔刀剁了那人的手。
有那么一?刹那,叶礼以为秦青想对自己行断袖分桃的龌龊事,然?而电光火石之间,他又猛然?明白过来,秦青在探究自己的身份!他怀疑了!
果然?,秦青轻笑了一?声,笃定道:“这不是一?双劳作的手。想来你从未体?会过饿肚子的感觉吧?”
小凳子的事,终究还是暴露了叶礼的无知。他是来体?察灾情的,但?他生而尊贵,虽满怀爱民之心,又怎么可?能真正与百姓的疾苦感同身受?
所幸他一?早就编造好了自己的身份:“我六岁便被父母送到了武当?山,听闻家乡遭了难,这才?匆匆下山寻亲,却在半路弄丢了妹妹。我这双手的确不曾劳作,一?直在习武。”
秦青把玩着这只满是老茧的大手,一?双流光满溢碎星闪动的眸子,一?寸一?寸扫过叶礼的脸。
他还未打消怀疑。他仍在探究。
叶礼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心跳却渐渐加快。秦青只需要一?个轻微的触碰,竟可?以乱了他的心志。
终于,秦青放开了这只粗糙的大手,抱着眼歪嘴斜满脸傲气的小胖猫懒懒地靠回椅子里?。@无限好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