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倒也听话，睁着一双雾茫茫的眼睛，爬滚着摔到地上，拎着衣服，赤脚就跑出去了，他知道贺津行不会差他钱。

前几日刚落雪的时候，容祈来过电话，贺津行没接；继而换做发来条短信。

容祈说，我不用你陪我过生日了，你说满足我一个生日愿望，作数吗？

雪天行人不多，容祈远远就见着朝他走来的贺津行，身形挺拔，眼角弯着的笑意浅薄了几分，冒着点不悦的情绪。

贺津行站到他面前，双手插在外衣兜里，问他，你想要什么。

容祈缩了缩脖子，声音埋在风中：“想要...合影。一张照片。”他说得很赧然，极度不好意思。

贺津行微微蹙了蹙眉，怀疑装柔弱可怜是他惯用的伎俩：“为什么不要别的？房子、车、钱，哪一个不比这个值钱。”

容祈讶异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到头来，他在贺津行眼里一直是个为了钱的人。心中难免有些说不上来的酸楚，但他又不怨贺津行这样看他。

他和贺津行之间一直都靠着钱财交易来维持的不是吗？

容祈收了收情绪，挤出一个僵硬地笑容：“不用了。那些都用不着了。”他说着，低了低头，看着雪花落在脚尖上，“贺津行，明天我就回家了...以后不会再回来了。合影就当道别吧。”

“容祈，真的是回家不回来吗？”贺津行眯着眼睛笑看他，压着浅浅的怒气，“还是傍上了别的金主，急于摆脱我？”

“...我没有。”容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在贺津行眼里看来是默认了，伸手钳住容祈的手腕，把他扯到自己面前。

容祈吃痛地皱了皱眉，贺津行的力道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

“你想到哪里去？”贺津行问他，“你哪儿都不能去。我是不是说过，只能我办你，别想爬上别人的床？容祈，你是不是有点得意忘形了？”

又是这样一双雾濛濛的眼睛。仿佛他的眼睛永远在下雨。

容祈仅剩不多的自尊都被捻碎在贺津行的话语里。

他想回家，他想正常些，他想和所有碌碌无为的人一样，做着平凡普通的事情，或许将来某天，他会结婚、会有孩子，会变得比过去任何一刻都快乐。

容祈咬着唇，半颗眼泪悬在眼眶，又被眼睛吞噬了进去。

“贺津行...”他颤抖着嗓音，悒郁的眸子里渗透着一丁点的希冀：“...你有一点喜欢我吗？”

贺津行仍笑着看他，神情未变，语气捉摸不定地反问他：“你说呢？”

我不知道。

“容祈，掂量一下自己几分几两吧。”

“好。”容祈的脸色比落下的雪还要透明。

第10章

贺津行在生日愿望这件事上没有食言，仍是领着他去照相馆拍了张照片。洗出来的照片上，贺津行依旧裹着微笑的皮囊，容祈勉强勾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两人的距离看起来那么近，却给人感觉既遥远又疏离。

容祈小心翼翼地揣在口袋里，像是揣着什么稀世珍品。

贺津行对他说，不要妄想逃离他，不管容祈去哪里，他都能把他找回来。

容祈只能苦涩地笑笑，说不出话来。

或许呆在贺津行身边也是个选择，起码不必为生计所愁，还能负担的起家里三人的费用。

但他不想这样了。

不想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关系，停留在贺津行身边。

他好想干干净净、正大光明的，以更平等的身份出现在贺津行面前。

而不是一直暂停在这段肮脏、难以启齿的处境里。

容祈是这样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