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祈开了灯,脱鞋进去,他觉得气氛有些尴尬。
贺津行没有坐下,在屋里转了一圈,四处打量,眯眼笑着对容祈说:“我饿了,有吃的么?”他拉过椅子坐下。
“啊。有、有。”容祈回过神,手忙脚乱地钻进厨房,拉开半人高的小冰箱,冰箱里还剩些蔬菜和猪肉,他探出脑袋,看向贺津行说:“食材不多了,我给你煮面吧。”
“好。”
“你想喝什么?”容祈又问,客人来了总归需要先倒上一杯水。
“有什么?”贺津行微歪着头看他,饶有兴致地问。
容祈忽得脸上一红,他想起自己没有喝饮料的习惯,连果汁也不爱喝,支吾道:“矿泉水。”
“没有饮料吗?”
“我下去给你买。”说着他就要往玄关处走去。
“不用了,矿泉水吧就。”
容祈觉得自己真寒酸,但依旧给贺津行倒了一杯水那只杯子,他重新冲洗了三遍。
他开始准备煮面,清洗蔬菜、让猪肉解冻,比平时洗得都要认真、干净。
贺津行起身,倚着厨房出入口的墙壁低眉看他瘦削的背影,手中转着一只未点燃地烟,原想抽烟的心被容祈低着头而裸露出的洁白后颈给打消了,他把烟给收了起来。贺津行走了进去,厨房更加拥挤,四面墙壁向他们压来,贺津行贴着容祈的身体,双手环着他的腰,脑袋轻轻地搁在容祈的肩膀上,看着容祈切菜。
容祈“咯噔”了一下,身体僵硬了一瞬,连带着切菜的动作都停滞了半秒。
在沉默的厨房里,容祈能听见自己的呼吸被放慢了、放沉重了。
这一秒无关欲望的拥抱,让容祈产生了错觉。
容祈的错觉没有停留太久。
错觉就像闪烁的电影画面,在下一秒随着灼眼的白色画布的出现而涤荡干净。
贺津行贴着他,容祈的身体能感受到贺津行身体的温度和他的欲望,容祈垂了垂眼,没有放慢手上的动作,菜切完了,他伸手去拿酱料调面条的汤汁。
贺津行脸颊的皮肤磨着他的脖颈。
“先吃饭吧。”容祈抿了抿嘴,低声说,“坐了一路的火车,还没洗澡,身上脏。”
贺津行“嗯”了一声,只管这样抱着他,让他行动不便地烧水、下面、放汤汁。
清澈的水混入了酱油色的汁,是涟漪,一圈又一圈的扩散开来,直至侵占了整个锅的颜色,等水沸腾,起了无数个小水泡时,容祈把洗净切好的菜和肉一块儿放了进去,盖上锅盖,氤氲起的雾让人看不清锅内的沸腾。
“容祈,我嘴角疼,你亲亲我。”贺津行说。
容祈顿了顿,贴着贺津行的胸膛转了过来,他并不高,在贺津行的对比下,他是这样渺小,贺津行的眼睛带着笑意看他。容祈小心翼翼捧起贺津行的脸颊,他的神色与血液都在打着哆嗦,抿了抿略干燥的唇,容祈探过脑袋,蜻蜓点水似的在贺津行受伤的唇角吻了吻。
容祈的睫毛像蝴蝶振动的双翅,能捕捉到旁人的视线。
贺津行是温柔的。
一直都是。
哪怕第一次见面时吊儿郎当的笑意,也是温柔的。
如果要用一种动物来形容他,猎豹、狮子都不合适,容祈觉得他更像是变色龙。
懂得如何把自己从头到脚的伪装起来,使人看不清他平静的皮囊下藏着怎样一颗心。
容祈从不把贺津行偶尔展露的温柔理解为“独特”,因为他曾经撞过贺津行对别人的同款温柔。
他只是贺津行花钱买的床伴;贺津行还有别的情人。情人的身份要比床伴高贵多了,贺津行会带情人逛街,会给情人扣好领口散掉的衣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