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玻璃贴在温随胸口,仿佛是轮回。
真是可笑,已经一年多了,他们之间居然还是没有任何长进。
温随睁开眼睛,公寓的顶层俯瞰着前方的城区,灯光深深浅浅,斑斓炫丽。
他在这些灯光中看见了君翰如的眼睛。
这双上方望过来的眼睛,瞳色很深,静止不动,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那时的瞳仁里没有自己,现在也是如此。
其实从醉倒那时起,温随一直在沉浮着做梦。
他模糊的感官传来些知觉,知道那个人来了,朝自己伸来了手,而自己在他的怀里。鼻尖是那个人的味道,衣服上是那个人的体温,他在朦胧中得到了抚慰,几乎不想睁开眼睛。
当被扔在床上的时候,脊背的疼痛使他完全睁开眼睛,而梦也终于醒了。
这梦不仅仅是今夜的梦,也是十年来的一场大梦。
君先生,我说我喜欢你。
其实,比喜欢还要多一点。
你偶尔给我一点甜头,施舍,我就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之后你再怎么过分,我都只能全部承受。就这样被你吊着,我一步步跌跌撞撞地往前走,走到深渊里去。
我以为只要有这么一点施舍,自己就会一次又一次地死灰复燃,匍匐着毫无尊严地跟着你。只要你开口,就算你恋爱,我也跟着,你结婚,我也跟着,你有了孩子,我也跟着。
就像头饿犬跟在主人的身后,跟着跟着,最后倒毙在路上。
温随可怜地扒拉着自己能给的那些东西,捧到君翰如面前,可惜人家看都不看一眼。他扒拉着扒拉着,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没什么可给的了。
而之前那些捧出去的东西,也早就被扔在空中,找不回来了。
因为君翰如从始至终都把他当做满足性欲的工具,所以对他的恳求不会理会,对他的讨好不会理会,对他肉体以外的所有无用东西,统统不会理会。
这一点,他早就该明白的。
体内的阴茎再次擦过前列腺点的时候,温随喘了一声,微微顶起的龟头吐出些精液,液体顺着窗户流下来,残留着一道肮脏的痕迹。
君翰如低头埋在温随肩膀上,吐出了一口气,正欲松开扣在腕骨上的手,突然听见温随说:“我讨厌你。”
他不由一怔。
此怔无缘无由,不知因何而生。
之前哭得太过,温随喉咙里积了痰与唾液。君翰如让他“不要说话”,他就真的没有再开口,没有再说“求”。
这次甫一说完,他就呛住了,开始剧烈地咳嗽。一边咳,还一边笑起来。
又聒噪,又难听。
第31章 31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是雪莱的名言。
世界哪里是这样的。好人读了要上当的。
温随的记忆里,君翰如像棵高高的树,苍翠挺拔,却没有鸟儿栖息。
他第一次遇见这棵树,是在一个秋日的早晨,那天的阳光,极好极好。
1997年,温随二十岁,是N大的学生,天真茫然,对人生还抱有憧憬。因此被那些男生使绊子的时候,他想:不要紧,这些总归会过去的。
那年秋季运动会,他被安排了赛后清扫的工作,期间陆续增添的杂活更是数不胜数。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苦活。
早晨九点,跳远比赛正在检录,一个女生火急火燎地拉过温随,朝他指了指检录区的方向:“温随,我们班运动员的衣服你赶紧去收拾好!快快快!”
他讷讷应了,赶去那边,手忙脚乱地接过那些抛过来的衣服,外套厚重,很快就堆到了他的脖子处。衣服内衬里有浓重的汗酸味,温随呛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