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并没有故意折腾什么。
所谓折腾,总得是有一个目的可盼望的。就好像从前在宫里的时候,他也有耳闻,有些君侍稍有抱恙,不急于调养,反倒将自己熬得更病弱几分,以期换得他母皇的垂怜。
可是眼前的他,并无此意。
错了便是错了,招人厌烦也是很应该的。他既没有脸面去打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算盘,也并不相信赫连姝会因为他的示弱,就回心转意,对他加以宽慰。
那一夜她盛怒的模样,如今回想起来,仍旧让他心悸得厉害。
并不是害怕,只是心口上像是被生生剜去一角似的,不住渗血,时刻疼痛。尤其是夜里独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疼得格外鲜明。
好像他与她相识的这些时日,还有他以为日渐深厚的情分,都随着她拂袖而去的那一幕,荡然无存了。
那他这样一个人,还尴尬地留在王府里,仿佛也很没有意思。
“鹦哥儿。”他忽地开口唤。
身边的人还以为他想通了什么,忙探身过来,殷勤道:“公子想要什么,是饿了还是渴了,我替你准备去。”
“都不是。”他摇头道,“你说,我要是向她辞行,她会不会允准?”
“你想去哪儿呀?”
“我也不知道。但总之,她既然厌弃了我,我又何必在跟前讨她的嫌呢。”
“哎哟,我的公子啊。”鹦哥儿一拍巴掌,“你可别胡思乱想。就算要走,走的也不是你。你还不知道吧,那尔慕让殿下给赶出去了。”
“什么?”
“我瞧着你这副模样,急都急不过来,都没顾上和你说。赶出去啦,就昨天的事,听说是又哭又闹的,嚷着殿下绝情,让几个护院的婢女给拖出门去了。”
崔冉听着,也不由得愕然,“什么缘故?”
“还能是为什么,一定是因为他到你面前多嘴多舌,惹了你不痛快。他几次三番地招惹你,殿下不愿意留他了呗。”
鹦哥儿说得斩钉截铁的,说完了,才补一句:“虽然是我猜的,但我相信,八成就是这个道理。”
他怔了一小会儿,觉得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受。
他是不喜欢那尔慕,也盼着往后别再见面了才好,可是要说赫连姝为他将那尔慕给逐出去了,他却无论如何也不大敢信。
那是伺候她多年的小侍,后宅里的事情都是打点惯了的,更不用说有小阏氏那一层关系。她如何肯为了他,将那尔慕给赶出去?
何况她那日里,明明已经对他厌烦极了。
“你猜的定是不对。”他低声道,“不会是因为我,大约是他有旁的事,惹恼了她。”
“公子,你呀……”
鹦哥儿愁眉苦脸的,像是拿他都没了办法。
“夫妻关起门来过日子,哪有不吵嘴的呀。殿下她就是脾气大些,心里可满满地装着你呢,你怎么先心灰意冷起来,像是个要和离的样子了。”
“我没有……”
他让说得脸上挂不住,低着头小声嗫嚅。
他这几日里,心里也想,从前她朝他动怒的时候,也并不是没有过。那时,他仿佛并不如现在畏首畏尾,气性上来了,还敢与她顶几句。大不了便是让她赶出帐子去,也无妨,他回去与其他俘虏挤一挤就是了,总有他待的地方。
可是这一回,他却没有那样的心气儿了。
一来,是他心里知道自己错了,没有脸面去求她宽宥。二来,那一夜她冲他翻脸的模样,他怕极了。他不敢再往她的跟前去,唯恐让她更厌烦他。
“我不敢见她。”他埋头闷声道。
“殿下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前些日子天天往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