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渐西斜的日光照射在一侧屋顶的老虎窗上,巷子里人影稀疏,偶有鸟雀掠过,在窗前拖曳出斑驳剪影。
纪轻舟快步行走在这布满了生活气息的弄堂里,约莫两分钟后就找到了尚记的仓库。
他敲了敲107号的房门,不一会儿便有一身穿绸布长袍的斯文青年前来开门,听完他的来意后,礼貌地将他带进了房子里。
穿过那漆黑厚重的大门,进去便是个小小的天井。
青年让纪轻舟在此等候,随即快步走进本该是中厅如今已改为仓库的屋子里,把他的母亲叫了出来。
纪轻舟正怀抱着好奇的心态打量着建筑内部的环境,一晃眼就见对面的房门走出来一位打扮传统的妇人,应当就是尚记的老板。
“你说王老板给你开价一百银圆?这都不是贪不贪心的事了,他是摆明了不想做你这生意。”
尚婆看了他的图纸后,一派正色地与他交谈道,“二十五元的价钱,定制一匹杭罗是可赚的,但赚不了几分几厘,倘若你不介意我拿你的图样继续使用,我们不是不可接这笔生意。”
纪轻舟原本都不抱什么期望了,听她这么一说,胸中又燃起了火焰:“真的可以做?”
“是能做,但成本在那,用不了太好的染料,花色上多半要打点折扣,纹样也不会太精细,就看你愿不愿意。”
“……”
他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依尚婆的意思,要成这笔生意,他不仅得白送图样,花了高价还只能得到一匹有色差的料子,这多少有点冤大头了。
纪轻舟遗憾地叹息,朝妇人委婉拒绝道:“我回去考虑考虑,打扰了。”
从107号的大门出来,遭遇再次失败的纪轻舟难免有些灰心。
他之所以花费这么多精力去寻找可定制面料的布商,除了想要做成施玄曼的订单,也是为了自己之后的发展考虑。
只要在这行上面混,他迟早得找到那么一到两家信得过的布料商长期合作,否则就只能用人家已有的成品面料,最多对面料做些改造,受限太多,到底不够特殊。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合作一家靠谱的干洗店或洗衣店,帮他解决布料前期的预缩整理问题,这样能节省很多时间。
但考虑到目前资金不足,后者能自己解决就先自己解决。
至于前者,目前看来同样很受资金限制。
漫然地走到巷子口,短短几十步间,纪轻舟已做好了向施玄曼退回定金的准备。
他在巷口判断了一下方向,正要左转步行回去解公馆,这时,一道人影突兀地从斜对面的巷口蹿了出来。
那头发凌乱的男子左顾右盼间,猛地与纪轻舟对上了视线,接着就径直地朝他冲了过来。
纪轻舟以为他是要进弄堂里,刚贴着墙避开身体,就被那人一把抓住了手臂。
对方急切地恳求道:“先生,先生,您帮帮我吧……”
这是什么?大白天遇上劫匪了?
纪轻舟首先闪过这个念头,下意识搂紧了自己的斜挎包,旋即注意到男子黑发遮掩下那双带着天然淡漠感的瞳孔,才想起来他们一个小时前隔着笼子见过面。
因为穿上了衣服,他差点没认出来。
斜对面的巷子里隐约出现了几道追赶的身影,眨眼间,纪轻舟已大致明白了情况。
他反手握住这少年的手腕,拉着他大步地跑进了巷子,快速地敲开了尚记仓库的房门。
还是那斯文青年开的门,纪轻舟无暇与他交谈,先带着人跨进了门槛,关上了大门。
静待几秒,未听见后面有追来的脚步声,他这才喘了口气,朝长袍青年笑了笑说:“刚才忘记问了,能否讨杯水喝,我有